童迟之前还想着没多久就能和他哥在北京见面, 结果现在北京也去不了,回家还得再等一学期。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哥收拾行李离开, 一点儿招都没有。
童凯在笠海这儿待了没几天就准备回去了, 公司那边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临走前和笠海两个人待在卧室里聊了整整两个小时。
童凯是觉得自己现在手上有钱了,笠海好吃好喝养了童迟那么多年,他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 手上拿了一张十几万的卡非要塞给笠海。
笠海是打死不愿意拿, 拿了感觉像把童迟用钱卖了似的。两个人就在一间小屋子里来回的争,又吵又闹的, 童迟和他哥坐客厅外面尴尬的都不知道干嘛,最后两个人拿着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放歌。
乃至于笠海他们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仿佛一脚踏进了舞厅,说话也听不见。
“你俩儿干嘛呢。”笠海捂着耳朵喊, 童迟笑着把手机音乐声儿关了。
“聊完啦?”童迟起身看他爸。
童凯在后面苦着脸,一看就知道手里的钱没给出去。心里想着过一阵儿在试试, 软磨硬泡笠海总会答应。
“明天走,你行李收拾完了?”笠海从客厅茶几上拿了一支烟点上,眼睛瞄了下段闻停。
“收拾完了,我看着收的。”童迟在旁边接话。
“呦, 你看着收的, 帮什么忙了?”童凯靠在沙发座椅上笑。
段闻停说:“尽捣乱了。”
童迟瞥他一眼, 也不呛, 他确实一直在捣乱,缠着段闻停跟他说话, 就一箱行李收拾了将近两个小时。
段闻停要带的东西太少了,衣服就装了一半, 剩下一半随便装了些洗漱用品。
“等下车了叔带你买去。”童凯笑, “也不用带什么东西。”
他和童迟妈妈非要陪段闻停去北京的学校一趟, 说帮他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刚进学校要准备的东西多,怕他一个人处理不过来。
段闻停肯定是不愿意麻烦两个人,说不用了太耽误时间了。童凯拉着他手说,“就当找个人给你拍照了,一个人路上多孤独啊,再说叔一直盼着能送孩子去大学报道。”
他当时看了童迟一眼,“等他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没几年了好吧。”童迟还得扬着嗓子喊一声。
童凯敷衍着点头,“对对对。”
“那行。”段闻停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麻烦叔了。”
一个人确实挺无聊,有家长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童凯当时高兴,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几个人订的早晨七点多的票,在车站见面。
段闻停他们新生开学晚,他还没走的时候童迟已经高中开学上课了。
同学倒是没怎么变,林肖还是和他一个班,童迟也适应的挺好。
学校刚好是早晨七点的早读,童迟那天不能送他哥去车站,闹腾了半天非要请假,当然大人还有段闻停都不同意,老师也不愿意。童迟早晨去学校的时候脸都耷拉到地上去了,气的牙齿磨得咔哧咔哧响。
早读上完他偷偷摸摸拿着手机躲到厕所隔间,给段闻停发消息,问他哥到哪儿了。
隔了几分钟,对面发过来一张火车外面的风景照。童迟看着手机里的树和山,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儿,狠不得钻到手机里让段闻停也把他带走。
一个晚上,父母和他哥全部都走了,就剩他和笠海孤苦伶仃的两个人,童迟刚开始又气又难受,后来想到,等他一走,笠海就彻底成一个人了,那么一间屋子虽然不大,但从四个人突然变成一个人,怎么想都难受,他叔到时候肯定也不舒服。
童迟想到这事儿的时候太难受了,心里又内疚又伤心。所有情绪好像全部混在了一起。
段闻停一走,那间卧室就成他一个人的了。他习惯于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习惯于每次进卧室的时候喊一声哥,也习惯了放学回家跑去卧室的时候能看到桌上一摞山一样的书。
这下全没了。
童迟在段闻停走的那天其实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一直到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笠海给他开门,童迟那时候像平时一样扬着嗓子喊了一声,“叔,今天吃什么?”
笠海那天在厨房说,“吃鸡蛋面。”
童迟脱了鞋,把包甩在沙发上,踩着拖鞋往厕所跑,突然像平时一样扬着声儿喊了一句,“哥吃饭了!”
当时笠海手里端着面,愣在那儿半天没动,惊着了。
童迟站在厕所门口缓了好半天,有些无措,手扶着厕所把手,看了一眼笠海之后尴尬的扯了个笑说,“我忘了。”
他开门进厕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着的,嘴角的笑一直没褪,在关了门之后才慢慢把嘴角放下去,一个人站在厕所里一动没动的站了好久。
段闻停毛巾牙刷还规整的放在洗漱台上,一点儿没动。童迟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他哥在。
等进了卧室脱下校服坐在床上的一瞬间,童迟瞄到椅子和书桌。
上面干干净净一本书都没有。
段闻停全部收拾干净了。
他不在需要那些成山的高考卷子,就连笔筒里的笔也全部收进了柜子里。床上的枕头少了一个,笠海在回家之后进卧室把段闻停枕头暂时收了起来,怕挤着童迟。
“小迟?”笠海在外面小声问了一句,“吃饭吗?”
“吃。”童迟从床上站起来,“我换个衣服就来。”
“好。”笠海总门外走开后,童迟边脱衣服的时候眼泪边往下掉,全部蹭到了衣服上,邋遢的不成样子。
好在段闻停还在抽屉里留了两包纸巾,童迟拿着把眼泪鼻涕收拾干净之后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