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把门合上,循着灯光找到目标,也露出笑容。
这一幕有多少年没见过了,齐彦记忆中的贺行舟就是这样,英俊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更多时候贺行舟是不笑的,不笑的时候气势很足,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泰然和沉稳;而到执掌贺氏的时候,这种不可捉摸又变成了锐利和凶猛,让贺行舟在商场游刃有余,也让他感觉两人的差距越来越明显。
即使他跑着去追赶,也见不到对方的背影,他多想对方停下来等一等他,可他心里明白,能让贺行舟停下脚步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
“贺哥。”
听到这个称呼贺行舟心里一沉,他放下杯子,“好久没见了,我们聊一聊。”
齐彦手指动了动,扬起一个微笑:“来的路上看到王大爷家的烧烤还在营业,买了点,尝尝。”贺大少爷学生时代十分接地气,路边烧烤摊也是常客。
贺行舟闻着熟悉的香味,没有辜负美食的诱惑。
齐彦去吧台开了啤酒端过来,“贺哥怎么会突然约我?”齐彦喝了一口酒,问道。
“为什么约你,你没答案吗?”
贺行舟嚼着烧烤,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和记忆中的味道相去甚远。
齐彦喝了一口酒,看见贺行舟手上的戒指,有些怔然,“又是为了岑越辞,真是不公平。”
贺行舟也喝了一口酒,啤酒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太久没喝,味道变得难喝了。
“感情没有什么公不公平,齐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贺哥,你想听什么答案,是心里已经给我定罪了还是真的在等着我的回答。”齐彦垂下眼,贺行舟的质问让他最后的侥幸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行舟转动着戒圈,慢条斯理说着:“其实齐家的破绽有很多,你身上的问题也不少,我只是不想打破表面的平静,才纵容着你做了这么多事。”
齐彦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股什么都抓不住的恐慌席卷全身,他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贺行舟还在继续:“阿辞和我刚重逢你爆出他和陈世荣的消息,拿给我听的录音,包括他住院后去示威,明面上是用老头子当借口,可实际上指使你的另有其人,对吗。”
灯光下他脸上写满笃定,似乎已经给齐彦定好罪名。
“是啊,没想到你们还是会在一起,遇到他,你的所有骄傲自尊都丢失了,他做什么你都可以原谅可以为他找借口,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齐彦不再逃避,早在下手时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阿辞当然是不一样的。”贺行舟没有否认岑越辞地位的特殊,“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交情也不一样。”
齐彦苦笑:“我要的不是交情。说这些也没多大意义,贺哥,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权,你可以理解为我在为自己开脱,很多事我也分不清是被迫还是自己也想要这么做。”
烧烤已经放凉,贺行舟挑了一串吃起来,“你和阿辞不和,做点小动作在人性的层面我理解。”换做是他遇到情敌,恐怕会做得更加过分,可遇到这些的是岑越辞,贺行舟选择坐在这里沟通已经是看在多年的情谊上。
齐彦瞪大了眼睛,许久才说话:“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阿辞被绑架的事,你知道吗?”贺行舟突然问道。
齐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有种果然如此的复杂,“他已经查到我身上了么?”那天岑越辞出现在厕所时,他已经知道瞒不了多久,岑越辞迟早会发现一切。
“我不知道阿辞的进展,我也是前几天才听到他曾经被绑架过。”
安绍说起身边的人,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齐彦,顺着齐彦查到齐家身上,结果发现老头子对齐家的感谢简直像个笑话。
“哦,看来他回来时谁也不相信,这么谨慎的人偏偏会招惹上一个疯子。”齐彦看着他,叹息道:“看在他帮过我一次,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想失去自由。”他哀求着贺行舟,他愿意离开这里隐姓埋名。
贺行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把瓶子放在一边,摇摇头,“我没有替阿辞原谅的权利,你愿意说,我记着这份情,不愿意说我们也能挖出那个人。”
“贺哥,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不要太相信岑越辞,许多事他都在欺骗你。”
“比如?”
“比如他现在掌握着贺氏将你排挤出去,比如他当年其实可以帮助贺氏度过危机选择袖手旁观。”
贺行舟失望地看着他,“你果然一直知道内情,也是你在传递消息。贺嘉南和你,背后是同一个人吧,当年老头子支持的那位发配边疆,你们俩和那个人搭上了线要瓜分贺家财产。”
“不,我不想要财产,我只想要岑越辞消失。”齐彦很诚恳,他当年就是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