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那小部分,有妒忌苏稚杳的,也有和她渊源深的,逆反心理强,和苏漫露走得近情理之中。
苏稚杳今晚的妆容比以往都要明艳,一身长袖丝绒小黑裙,更显得腰细腿长,红心耳坠,微卷长发用黑丝结带半束着,加之她自身的体态,十分优雅贵气。
再耀眼的灯光都夺不走她醒目的存在感。
那群嫣然谈笑的大小姐们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瞬间众星捧月地围过去。
“好久不见杳杳!”
“亲爱的,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杳杳,轻熟风太适合你了,这条小黑裙是不是今年matteo秀场的秋冬新款?真的好美!”
……
如此场面,苏稚杳已是游刃有余,带着她那动人心弦的招牌微笑,点头回应。
“我说这儿突然这么热闹,原来是苏小姐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不合时宜插.入。
众人相继回头。
眼前的人穿抹胸小礼服,抱着胳膊,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她。
苏稚杳辨认了下面前这张被玻尿酸填充饱满的脸,隐约想起她的名字。
童茉。
苏稚杳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是程觉的风流债。
简单来说就是,童茉曾大胆告白程觉,程大少爷却当众拒绝了,并扬言一日不追到小貂蝉,便一日不玩儿最爱的赛车,童茉为此丢尽脸面。
从此,童大小姐私下没少诋毁苏稚杳,甚至暗戳戳刁难她多回,买黑稿散播谣言都是常有的。
何况前几日,程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在圈里早已不是秘密。
看来今晚她又要来事儿了。
苏稚杳笑而不语,静待她把戏。
“苏小姐是相中哪件珠宝了?”童茉作出随意聊天的姿态。
苏稚杳指尖虚碰下巴,思忖片刻,看似很认真地回答:“唔……那条鸽血红宝石项链我很想要,姐姐们不和我争吧?”
女眷们不约而同笑起来,表示只要她喜欢就是她的。
不出所料,童茉语气为难地说:“这可怎么办,我想要的也是那条项链……”
“这有什么,竞买就是各凭本事,做慈善嘛,多花点钱也没关系。”苏稚杳笑意盈盈,仿佛已经势在必得:“童小姐不要记仇就好。”
童茉弯唇:“不会。”
不多时,拍卖会正式开始,嘉宾们皆按位置入座。
苏稚杳坐在首排,左右没瞧见,又频频往后张望,都没看到贺司屿的身影。
他不来了吗?
枉她今晚特意打扮……
现场气氛热烈,竞拍不知不觉进度过半。
“八百五十万要加吗?”
“九百万,九百二十万回到场内中区。”
“九百五十万!一千万!”
“一千万第一次……”
苏稚杳有些失望,低着头,兴致缺缺地玩着手里的竞价牌,拍卖师立体音环绕的沉稳声音都隔绝耳外。
右眼余光有人坐下。
苏稚杳倏地抬头,满眼的期待又慢慢淡去:“怎么是你?”
“见到我不高兴?我可是一听说你在,就赶紧过来陪了。”程觉凑近她:“那晚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害我好找,坐谁车回家了?”
苏稚杳别过脸。
程觉没追问,天都翻过来了他也没查出那人是谁,或许是他误会了,且当下氛围让他神情愉快:“乖乖,别干坐着,喜欢就拍,我的卡都给你刷。”
苏稚杳不搭腔,往左边挪了些。
她已经能想象此刻童茉在后面飞刀片的眼神了。
“第二十件拍品……缅甸无烧鸽血红宝石项链,红宝石配钻共达十克拉,线圈纯白金构造……”
屏幕展示出拍品的品质鉴定图,拍卖师一口英语流利,介绍后报价:“我们的起拍价是一千两百万!”
到东西了,苏稚杳终于举起竞价牌。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三千两百万!”
由于事先得知苏稚杳想要,现场参与的不多,渐渐全都退出竞价,只有童茉紧追不舍。
“三千两百万还有要加价的吗?“拍卖师望一圈竞拍席:“童茉小姐出价到三千五百万!”
苏稚杳漫不经心举牌,比了个手势。
拍卖师会意扬声:“四千万!来自苏稚杳小姐的出价!四千万!”
童茉不服输,跟着举牌最低加价。
苏稚杳寸步不让,再次跳跃式刷新价格到五千万,引得全场唏嘘。
这颗鸽血红宝石品质虽好,但涨到五千万未免过于冤大头……
话都放出去了,童茉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认输,尤其程觉的出现,她高低也得压苏稚杳一头。
童茉不停追着苏稚杳举牌。
苏稚杳逐渐放慢加价节奏,像是很想要但对价格犹豫,每当童茉以为她打退堂鼓时,她又看似不死心地最后一刻再追加一手,连程觉都没疑心,只当她是超过心理价位,安抚她放心举,苏稚杳也就顺势做出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
“现在价格来到苏稚杳小姐的九千万!”
现场诸位都惊呆了,童茉却还不见清醒,看见这两人亲密耳语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头脑一热,狠狠举高了竞价牌。
“一亿!”拍卖师都受到震撼:“童茉小姐出价到一亿!苏小姐还要加吗?”
苏稚杳坐在那儿,不再造作。
连程觉这纨绔少爷都不理解一颗鸽血红宝石居然出到一亿,回头看了童茉一眼,心想她真是个傻的。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最后一次!”随着拍卖师落槌成交,全场响起佩服而热烈的掌声。
苏稚杳慢悠悠转过身,鼓着掌恭喜童茉。
童茉因这一亿成为场内焦点,她一脸得意,原想朝苏稚杳炫耀笑笑,却瞟见她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下,童茉察觉不太对劲,懵着,犹在状况外。
没人发现苏稚杳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她若无其事,准备坐正回去时,突然扫见第五排那张熟悉的面孔。
苏稚杳一下愣住。
贺司屿不知何时到场了,他没按位置,而是自己拣了个清静的地儿坐,搭着腿,双手交叠,坐姿慵懒矜贵。
“贺司屿?那是贺司屿吗!”
“是!他居然来了……”
“这脸这身材,天呐,太难顶了!书里都不敢这么写……快挡挡,我偷拍一张!”
四周私语声重重。
他什么时候到的?
苏稚杳回过神,迅速整理头绪。
他这样的人,拍卖会接近尾声才现身,绝非无故,一定是有非要不可的拍品……
“我们的1071号拍品,来自阿盖尔的graff稀世粉钻一对,fl净度无荧光,达二十克拉……六千万起拍!”
“六千两百万!”
“六千五百万!”
“七千万!”
……
在场都识货,这对粉钻是真正意义上的典藏级别,起拍价最高,竞买人并驱争先,是最为激烈的一轮,程觉也参与了,说是要博美人一笑。
不过短短一分钟,价格追风逐电,刷新到了八千五百万。
拍卖师话落,环顾席座,忽见那个岿然不动的男人终于信手举牌,打了个手势,拍卖师一惊之下立刻道:“一亿!贺司屿先生出价一亿!”
贺司屿的名字一出,刹那间气流冰封,大厅的喧声一秒静止,稀稀落落有倒抽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齐齐看向那个低调坐于五排的男人,这会儿才都发现了他的到来。
没人想得罪港区的这位,他出价了,于是参与者都自觉退出,不再往上顶。
程觉无疑也不敢和贺司屿争,他低咳,小声说:“乖乖,我这位贺……贺叔,你也知道,咱惹不起,给你拍下件好不好?”
苏稚杳全没在意程觉的话。
当时,一个念头在她脑中起此彼伏,在拍卖师喊到“一亿最后一次”的刹那,她提了口气,倏地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