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果然没好心眼,故意在夜宴上欺负人。”
“怎么了?我欺负李家人,你心疼了?”
不脱颜穆尔趾高气扬,笑容肆意:“那窝囊蛋的死活,关我何事?”
她只是单纯看不过这个妖女得意妄为的模样,像什么呢?像是她看中的一朵云彩,迟早会因为过于绚烂而飞走。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快,她坐在太后娘娘身边:“她们都贺你了,独我没有,你失不失落?”
陆尽欢手里握着白玉杯,妆容精致,笑起来和妖精没差,她在朝堂和在这福栩宫完全是两个人,一个庄重强势心思诡谲不可窥测,一个妖妖娆娆,妩媚多情。
不脱颜穆尔夺了她的白玉杯:“回答我!”
语气甚是骄纵。
即便是在这大周的深宫,她身上穿的最多的还是不脱鸭鸭国的服饰,喜爱金银玉器,好珍馐美衣,前几年有陆漾暗地里为她保驾护航,后面这几年陪陆尽欢住在福栩宫,活得比大周皇室的人更恣意。
她腰间悬着的玉佩是尽欢为她选的,发间戴着的金步摇是她挑的,便是贴身的那件火红小衣,也是尽欢喜欢的样式,是晨起亲手为她穿好的。
杯子被夺,狐狸精似的太后娘娘慢吞吞移开眼,摸着心口,三分真情,七分调笑:“有一些罢。”
“有一些是多少?是这么多,还是那么少?”
陆尽欢捏着食指试探道:“这么点?”
“……”
不脱小公主气得牙痒痒:“你这人!”
她自是气她的,尽欢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业,眸子微眯,落在不脱颜穆尔眼里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猛虎。
还别说,除了那身浪荡妖媚气,她还就喜欢这妖女认认真真图谋大事的样儿。
很吸引人。
拈酸好一会,她坐直身子正色道:“你打算一直留着那窝囊蛋么?”
窝囊蛋是她给新帝起的绰号,完美囊括了李信的本性。
陆尽欢似笑非笑:“当然要留,他得好好活着才能做我的垫脚石。”
“他垂涎你。”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留他?”不脱颜穆尔眼里火花四溅。
“留。”
“……”
小公主顿了顿:“现在是个好时机。”
陆家真正的实力显露出来,陆漾那个人,别说外人瞧着毛骨悚然,换了不脱颜穆尔也觉得不敢得罪。
那可是发起狠来轰杀十万人的狠角色,若她始终都是shā?rén不眨眼的性情还好,可陆漾是吗?
陆少主给人的第一印象多是平易近人,虽说她几年前曾因小羽毛的事闹得世家心生惶惶,也没有现在的噤若寒蝉来得厉害。
李氏是怎样坐稳天下的?
兵权!
而两块虎符在前不久落入太后娘娘手中。
天时地利人和,她都有了,改朝换代指日可待。先前行动迅速,怎么此时倒要慢?
“现在是好机会不假,但不是最好的机会。”陆尽欢搂着她腰,手不老实地乱动:“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至尊之位唾手可得,她却要
慢慢来。
不说旁的,只这份定力就非一般人能有。
不脱颜穆尔小脸红扑扑的,惊呼一声,软了筋骨。
夜宴过去三五天,朝堂内外且盯着福栩宫的动作,猜测陆太后会怎样对付龙椅上的‘傀儡儿子’,一干保皇党卯着劲儿要护一护李氏正统,可惜,太后娘娘并没有给他们‘青史留名’的机会。
陆尽欢按兵不动,本本分分当她的掌权太后。
李信还在龙椅上坐着,只是朝政冗杂,每日坐在那个位子上,听着朝臣议论家国大事,听着太后圣心裁决,哪怕他是先皇怒极时私下臭骂的“废物”,时日久了,也约莫看得出来。
这个外表妖媚艳丽的女人,在政事一道的表现委实不俗。
那些存心反抗她的、不服她的,她一概不理,专注于朝政民生,做得有模有样。
新帝神情委顿地候在御书房,大监面色灰败,呈上来的折子多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真正需要处理的要务,一概被送往崇英殿。
崇英殿,那是太后料理政务的地方。
“陛下……”
李信慢慢抬起头:“怎么了?”
王如海跪倒在玉砖:“恕奴才以后不能再伺候陛下了。”
“不能伺候,为、为何?”
大监苦涩一笑。
在他苦涩的笑容里,李信恍恍惚惚懂了,脸色发白,手脚发凉,有一瞬间呼吸难以为继。
第二日传来大监王如海服毒自尽的死讯。
福栩宫的那位好生养着新帝,却容不得先皇昔日的近臣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一些惹人厌烦的小动作。
李谌死得太早了。
若能充分利用好仅剩不多的一年时光,陆尽欢不见得会有今时的顺利。
得知大监的死讯,新帝大病一场。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寝宫服侍天子的内侍提到“太后娘娘”,声音都发轻发颤。
李信病得头脑发胀,强撑着掀起眼皮,一个“请”字没说出口,陆尽欢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皇儿近来可好?”
有病在身,哪能称得上“好”?
李信还年轻,病是一回事,被吓得不敢下床又是另一回事。
他在宫人帮忙下坐起身:“儿臣见过母后。”说着咳嗽两声,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你们都下去。”
宫人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