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最亲她的橘子都不爱往她怀里钻了。
她感到一阵失落。
“橘子!不要跑!快让我抱抱!”
陆翎猝不及防地撞到人。
“撞疼没有?”
陆漾弯下腰帮她揉脑门,疼倒是不太疼,陆翎睁着清澈的眼睛:“母亲!”
“真乖!”
抱了陆翎好一会,小孩闲不住要去找猫玩,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松开:“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她出海前小羽毛那么小一团,现在都能追着橘子满院乱窜。
看到生龙活虎的陆翎,她想起养得甚是娇气的陆绮。
她的小女儿。
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
长得和她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该是临行前在与鸢姐姐在镜屋厮混而来。
明明避孕了,竟然没防住?
打心眼里她不想桃鸢再受生产之苦。
她对这孩子感观有些复杂。
若早知她还有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没准她会适应的更好。
忽然被这喜事砸过来,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开枝散叶的欣慰,而是桃鸢头胎时的艰辛。
义兄存心要看她热闹,什么也不说,只反反复复强调鸢姐姐待她多么痴心。
陆漾没来由地难受起来。
这三年多的日日夜夜,她不知道桃鸢是怎么挺过来的,怀着孩子身子不便,夜里渴了,寒蝉堆雪两人照料地可有她当初细致?
听苏姨说,阿绮的满月宴过得很混乱,欢欢喜喜为孩子庆贺的日子却迎来她的‘死讯’,她‘死’后,鸢姐姐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祖母年事已高,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支撑,陆漾捂着心口,若是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逼出桃鸢的情深,她宁愿鸢姐姐不动声色。
也好过认认真真为她当了好久的‘寡妇’。
庄园张灯结彩,陆漾不敢再多想,步伐加快。
梅兰竹菊四婢,其中梅贞已经成亲,另一半是老管家的孙女,秀兰嫁给鱼嬷嬷的干孙,婉竹不知遇到些什么事,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嫁人。
她们四人是陆漾用着最习惯的婢子,里面年纪最小的菊霜也已经二十出头,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和好像缺心眼的寒蝉黏糊暧。昧着。
“你这人,怎么少主一回来你就说长道短的?”
不知她是羞赧婉竹和主子汇报她的事,还是气恼婉竹说寒蝉缺心眼。
总之两人在那拌嘴,陆漾纯当解闷地换好外衫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你们接着吵,我去找鸢姐姐。”
“……”
她腿长,没几步迈出门,留下四婢大眼瞪小眼。
“都怪你,怎么把少主念叨走了?”
“怪你,是你先嘴碎的!”
她们吵吵嚷嚷,没一会又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陆漾去时桃鸢正穿针引线缝制小衣服,见到她来,寒蝉可没有缺心眼地傻愣在那,捂着嘴和堆雪一前一后溜出门。
一枝花力道柔柔地扫在桃鸢细白的手腕。
“姐姐忙呢?”
她笑起来明明灿灿,桃花眼兀自撩人。
桃鸢抬眸散散漫漫地瞧过去,眼神点过那支热烈嚣张的蔷薇,欲说三分笑:“你怎么打人呢?”
“是我的不对。”
陆漾闲着的手屈指弹在那娇艳的花瓣,仿佛弹在女人家最不经撩弄的某处。
蔷薇颤颤,桃鸢的心也颤颤,移开眼不去看她,一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少见地发起呆来,失神的情态有着徐徐流淌的柔弱。
一千多个日夜不见,冰化成了水,冷硬也成了满满的柔情,陆漾喜欢她这样,心却一阵阵地疼。
桃鸢再落魄的时候也不会这般失魂,眼神胶着在某一点,慌乱又空虚,不敢妄动的谨慎细微。
陆漾狠狠吸了口长气。
她的一举一动总能引得桃鸢注意,她问:“怎么了?这屋子里闷么?”
她放下针线。
她早想放下针线。
从陆漾出现的那一瞬起,她的心就移到她身上,不想挪开。
“姐姐。”
陆漾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把玩,眼圈泛红:“姐姐,我给你写了好多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有十几封。”
“不止,我给你写了上百封。”她坐在编织精美的藤椅,拉着桃鸢稳稳当当地坐在她大腿。
“我害怕你不等我,怕你忘了我,于是委托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我救的,我救他们其实藏着私心,是想让他们帮我送信。我没法早点回来,是我的错。姐姐,你打我罢。”
“我不打你。”桃鸢抬起手抚摸她的脸:“我心疼你。”
“我害得姐姐再尝生育之苦,姐姐,你打我罢。”
“我也不打你。”
陆漾沉溺在她温柔的眸光,情不自禁地按在她的手背,桃鸢这下肯确定了,她还是她,变了,也没变。
一如既往地火热诚恳。
她由衷地笑起来,眸子湿润:“阿漾,我好想你,我每晚每晚地想你……”
“能听姐姐说想我,我就是——”
她的嘴被捂上,被桃鸢满有风情的一记嗔看看得痴痴迷迷。
“不准胡说,我不准你胡说。”
陆漾再也忍受不得地拉开她的手亲吻她指尖,看着桃鸢脸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哑声问道:“姐姐,你都是如何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