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人想当孬种?
他拍拍袖子,咂舌:“那怎么做才是‘不孬种’?”
“宰了陆漾那娘们!”
“你还真敢说。”
男人在这条道上混得日子久,如今脑袋还在脖子上挂着,全凭八个字——“见风使舵,绝不作死”。
“放她们走,过了这片海是黑金的管辖范围,她抢咱们的‘货’,打不过人家,咱们认栽,总比鱼死网破好。”
“不行!”
“你说什么?”
他一身黑衣,眼睛冰冷,正面迎上骇人的眸光,‘山羊胡’白了脸,不敢多说一字。
陆家的舰船顺利通过这片海域,借着远目镜瞧着坐在甲板压阵的陆少主,男人自忖惊奇,轻咦一声。
恰是此时,黑漆漆的长筒大炮转动方向。
数十发炮弹朝着同一方位轰去。
——轰!
听着这惊天的响儿,陆漾发闷的心口这才舒坦了。
轰炸持续了一段时间,陆家斥巨资研究改良的炮筒低调地缩回脑袋,像一只笨重的玄龟。
短短七日,陆漾轰杀‘虎威霸王’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
“这些人,我可就交给义兄了。”
长胡子海商大笑着拍义妹肩膀,陆漾脚抓地才没被他一巴掌拍飞。退回多少年黑金还是远近闻名的海盗王,十大海盗王他曾经排第四,后来洗心革面做起正经生意,人是彪悍了些,但他本人还有底下的手下们,都是一诺千金的好汉。
她与黑金刀客是过命的交情,救下来的女人们连同半数亲随,乘坐黑金的船负责将价值不菲的商货运回大周。
在坨坨海峡盘桓数日,陆漾继续踏上征程。
每次大规模出海,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实乃常事。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过去,大周的夏天来得轰轰烈烈,在海上获救的五百多名女子逐渐在周朝有了养家糊口的本事,陆家的各大商号生意火爆,许多海外才有的新鲜玩意很得人青睐。
桃鸢生产将近,镇偱司的事务暂且交给崔莹、宋拂月两位副使,待产的时日不脱鸭鸭国的小公主来了约莫三五趟,陆漾临出海时将这位不省心的小公主交给皇后陆尽欢,也不知两人怎么相处的,相看两相厌。
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不脱颜穆尔开口抱怨了。
“你们这位周后,小气,恶劣,爱戏弄人,一点国母的风范都没有。”她满脸写着“你们周人完了,竟然有这么一位不着调的皇后”。
桃鸢性子冷清,不时回应一二,不脱颜穆尔又能自言自语好一阵。
许是说得口渴,她支使堆雪倒茶,茶水入喉,被茶香洗礼一番,因为陆尽欢而来的坏心情被扫去大半。
不妥颜穆尔不好意思道:“鸢儿姐姐,你不会嫌我啰嗦罢?我听陆漾说,你人最好了!”
她提到陆漾,桃鸢一改冷清性儿,似笑非笑,看得人脸红。
见她这般,小公主早把讨人厌的皇后娘娘抛到九霄云外,对着孕妇嘘寒问暖。
她二人年岁差得有点大,加之不脱颜穆尔对中原文化常抱有仰望之心,每每听桃鸢开口说话,她总正襟危坐,不敢放肆。
“公主。”
宫婢近前来:“公主,该回去了。”
不脱颜穆尔懊恼出声:“她怎么这么烦!”
这个“她”指的自然不是旁人,而是大周朝正儿八经的国母。
鸭鸭国的国主几月前特意前往大周欲带回女儿,哪知女儿翅膀硬了,不想回国。
人是陆漾送过来的,尽欢暂且接管这档差事,而作为能留在大周的条件,小公主就此落入皇后娘娘手心。
还是过了明路的,亲爹都答应了,不脱颜穆尔苦陆尽欢久矣。
一声叹息,惹得桃鸢直想笑。
“快回罢,改日来也是一样。”
“这怎么一样?”颜穆尔瞥瞥她隆起的肚皮,没敢说她是想守在这等新鲜出炉的小宝贝。
小宝贝没等着,她只能抱抱陆翎牌的小团子,一个没忍住差点把陆家的小凤凰拐回宫。
夏日酣畅,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所有人都走了,桃鸢安安静静地倚坐窗前。
两月前她给陆漾寄去一封信,迟迟没等来回信。
她手指轻按眉心,沉眉陷入无人知晓的烦恼。
金乌西沉,大周国师的仪驾重现帝都。
半年不见,无论国师道贞,还是今时道号道倾的崔夫人,眉目自在,气质愈发相似。
这个夏天,陆家上下以及回城的道贞、道倾两人,数算着日子随时待命。
桃鸢的肚子在后半夜寅时三刻发动,这一胎是意外之喜,许是二胎,不似头胎艰难,新生的婴儿在天边挥洒下第一抹光亮时迫不及待地从母腹爬出。
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划破暗夜,陆翎从此有了如珠如宝的娇气包妹妹。
这是桃鸢最为偏爱的小女儿,她为她起名——陆绮。
自爱里孕育而出,胜却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