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为他画了很多张画像,却远不如第一张让我心动。他到最后也慢慢接受了我画画比他好的这个现实,从时不时地怼两句变成时不时兴致来了就让我给他画一张。
我有时被他烦得过了,就趴在桌面上睡觉,他叫了我两声见我没反应,就咕哝着放弃。
这方法屡试不爽,只不过用多了他总抱着研究的态度问我是不是对自己用了术式,感觉是什么样的。
我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我只是想睡觉了而已,并没有对自己动用术式。
他摸着下巴慢吞吞地「哦」了一句,然后说:“难道术式会对本人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
我彻底没脾气了,趴在桌子上问:“少爷,你找我什么事?”
他眨了两下眼睛,“吃蛋糕吗?”
我来了精神:“吃……”
他贼兮兮地跟我说:“涩谷那边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有优惠券。正好下节课是理论课,可以溜出去看看。”
我说这不太好吧?一年级就我们四个人,逃课很明显啊?
他理直气壮地说在教室里也是发呆,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溜达一圈。
我有点心动,但是理智上又觉得逃课对老师好像不太友好。
我还在迟疑,他已经扭了头去找夏油杰,夏油杰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了,他就没再问我。而我见他好像不再需要我回答,便没有回答。
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遗憾。当时要是痛快地点头陪他出去就好了。
下节理论课,他果然没来,连带着夏油杰也没来。我边上的座位空了两个,老师走进教室之后看见那两个空座位,气得转头就给校长打了电话。
我猜得到校长的反应,他一定先是怒火冲冠想立即把这两个人拽过来打一顿,然后冲着冲着冲不动了,于是倦怠地说:“别管那两个混小子了,继续上吧。”
结果那俩混小子翘了一下午的课,回来的时候给我和硝子一人带了一杯奶茶。
十月份平平无奇。日记本上没有出现什么格外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一定要从纸页上标注出重点,大概只有对术式运用的越发熟练。
进入高专以来的一年是我练习最多最高效的一年,我把这归结于良好的学习氛围和太过强大的同级生带来的压力。
十月份同时令人欣慰的事情是咒灵的数量少了,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学校,更多的时间相处在一起。
五条悟偶尔来敲我的房门,问我要不要去打游戏。他会选择问我通常都是因为夏油杰被他气得拒绝和他打游戏。但是游戏规定是双人游戏,而硝子在这方面从来不感兴趣。
所以即使我很菜,他还是得拉着我一起,并且致力于达成「即使带着一个菜鸟也能完美通关」的成就。
我并不热衷于打游戏,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单独相处,他才会在我耳边咋咋呼呼地指手画脚。
赢了的时候他要干一罐汽水庆祝一下,输了的时候他就摸着下巴思考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要是他的问题他就咕咕哝哝地说下次一定不会了。要是我的问题他就得用谴责的语气在我耳边叨上两分钟,让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犯同一种错误。
我有的时候觉得很好玩,似乎在少年时期他就展现出了一点未来当老师时的痕迹,发火倒不会发火,只是语气听来凶巴巴,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认为他这个模样比平常可爱,便偶尔逗一次,引得他跳脚。逗太多是不可能的,真生气了还不说,就怕他再也懒得找我玩游戏。
我小心翼翼地维持我们打游戏的关系,最终却还是没成功。随着年龄渐长,五条悟逐渐把游戏放下,他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东西随着时间更迭而替换成新。
但是游戏柄和游戏卡却仍旧处于十年前。
就算是换了新手机,手机里除了自带的软件和一些社交软件之外,也并不存在游戏。
我抱着日记本想了很久很久,才回想起来五条悟最后一次提到游戏是在什么时候。
零七年的夏天,他对夏油杰说晚上要把哪款游戏打通关,夏油杰却笑着摇摇头,说最近没有这个精力。
再之后,游戏就消失了,和夏油杰一起。
直到现在夏油杰返回我们的队伍当中,它也没有再回来过。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至少在零五年的时候,五条悟还是一个会大吵大闹无理取闹、会对着好看的人评头论足、会对当红明星表示自己的不屑、会对新上市的游戏跃跃欲试、会对甜品店里新出的甜品馋得走不动路的少年,意气风发,狂妄得让人想揍一顿。
十一月份开始是一年级的生日季,持续四个月。从十一月开始,一直到二月份结束。在这四个月里,我们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生日。
从硝子的生日开始,十一月七日。然后是五条悟的生日,十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