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叫睦月老师啦。”悠仁说,“不过五条老师你也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去做任务了。”
五条悟不太在意地摆了摆手:“什么事情啊?说来我也听听。”
悠仁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对我说:“其实是和伏黑他们打的赌……输了的人来问睦月老师原本姓什么。”
我笑了一下:“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竟然要输了的人来问,平常想问直接问就可以了。”
“那,老师你原本姓什么?”他眼巴巴地看着我问。
我故作神秘地摸着下巴,丢给他一个眼神:“你猜……”
“这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哈哈,猜不出来才对啦。”我说,“因为我原来没有姓氏嘛。”
“诶?为什么?”
对话和十多年前重叠了一部分,又在此时分离了。
我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五条悟,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站着不说话,笑着看着我们。
十多年前的时候他是否也想问这个问题?我揣测着,当时没来得及回答,也许现在能回答……
毕竟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件不好的事。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因为我啊,是被遗弃的。”我笑着道,“而捡到我的人认为我始终有一天会找回自己的姓氏。所以没有给我姓氏,只给我取了名字……”
悠仁问:“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吗?
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恍惚地说:“大概算是……没有找到吧?”
随后笑了笑,道,“其实姓氏也不重要,我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姓氏,后来突然多了姓氏。不仅自己觉得怪怪的,身边的人也会感觉怪怪的。”
他还想问些什么,看见我的表情,又闭上了嘴。
冲我一挥手道:“那我就去向他们交差了,老师下午见!”
他活力满满地离开这里,只留下两个大人并着肩带着点笑容站着。
我偏头问道:“悟今天没有任务了吗?”
他也侧过头低下脑袋:“啊,有几项,在冲绳,大概后天才会回来——这两天他们就交给你了。”
我笑起来:“我知道,放心好了。”
特级咒术师事务繁忙,三天两头出任务,我已经习惯了。一年级大概也习惯了自己的负责人长时间不见人影,习惯了在平常的时候有事没事碰到我。
——在五条悟出差的期间,一年级的课程全交由我来处理。甚至包括夏油杰的二年级课程。
明明并非是一二年级负责人的我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负责人,还兼职着校内心理治疗师的工作。
“你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他说,“我先去看会儿书。”
他「诶」了一声,问:“你怎么那么多书要看?”
我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可不是你,要想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就只有多多看书。”
我有点想笑,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不是以前回答过吗?”
他「啊」了一声,道:“好像是……”
他的事情太多了,过去掩埋在宏大的信息流之下,我不怪他不记得。
“那我上去了。”我冲他摆手。
回到自己的房间,室内恒温空调还开着,与外面的热意形成有些鲜明的对比。
我合上门,重新在飘窗上坐下,一手打开日记本,一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热可可。
视线在笔记上一扫而过,余光落在窗外。窗外那个高瘦的青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闲庭信步,姿态懒散。
和少年时候截然不同。
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日记本上,翻开的这一页上面写着: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一日,晴。
……
这是距离交流会开始的前两天。硝子白天工作太累,晚上敲门来找我。
然而那个时候我在洗澡,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已经躺在我床上睡着了。
好在她来之前洗了澡,我对于自己的床有点洁癖,接受不了别人穿着非睡衣的衣服坐在上面,感觉那样子把一身灰都带到了圣洁的床上。
我没想着把硝子送回她的房间,抬手调了空调温度,把被子轻手轻脚从她身下扯出来。然后把她的姿势给调整好,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之前就说过,我本体大概是一根效果奇好的安神香。在术式不发动的情况下,旁人挨着我也会心情平静,然后睡着,做一个平静的梦。
我有的时候觉得我这根安神香对自己也非常有用。因为我每一觉都睡得特别舒服,从来没有出过做噩梦的情况,估计都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然而和硝子同床的第一天后半夜,我做了一个被咒灵压死的噩梦。比起窒息恐怖,我更多的是惊讶,睁眼之后抬头看到天花板,然后才发现硝子跟条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
一条腿横跨我两条腿,一只手结结实实地压在胸上,脑袋还要靠过来把我的肩膀当枕头,埋在颈窝里,呼吸的热气让我感觉空调温度有点高。
我有点想笑,平常多么女王范的硝子,睡觉的时候姿势都能够扭成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女王——或者说很是女王范了,唯我独尊嘛。
我给自己换了个不那么痛苦的姿势,让她枕在枕头上,然后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松了口气,才继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