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面具型人格·探案>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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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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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的内心藏着一条巨龙,既是一种苦刑,也是一种乐趣。雨果;


——


“普法网讯(记者xxx报道)4月14日上午,雅深市公安局通报,抓获4.01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嫌疑人马某。至此,近期发生在雅深市为期半个月的严重刑事案件终于告破,及时消除了安全隐患...”


咔哒。


一只白皙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探上墨蓝色蓝牙音响,女主持人咬字清晰的新闻报道戛然而止。


那只手手腕纤细,凸出腕骨隐在薄薄一层细嫩肌肤下,仿若釉质极佳的瓷器。


手的主人,闻冬站在落地穿衣镜前,认真打量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生了张辨识度极高,即便只是匆匆一瞥,都很难再忘却的脸。


可闻冬的表情依然堪称审视。


足足过了五分钟,在确认了自己今天从头发丝到皮鞋都精致而纤尘不染,闻冬才略微一点头,转而拉开了一旁的收纳柜。


入眼便是一排排按照高矮胖瘦仔细排列过的香水瓶,粗略一扫也能估量出至少三十来瓶。


闻冬修长食指在瓶盖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第四排第二个,祖马龙的经典香之一——鼠尾草与海盐。


木质香与咸奶油的微妙融合,干净而又清冽,与今天穿的这件淡蓝色衬衣很是相称。


闻冬将它抽出来,旋开瓶盖,不紧不慢喷在自己的耳后,颈侧,锁骨与手腕。


每一下动作都优雅得像在拍香氛广告。


半晌,闻冬将香水瓶放回原位,深吸口气,陶醉般阖了下眼睛。


他转身走向玄关,从装饰柜上抱起一捧玫瑰,出了门。


地下车库中就有垃圾房,闻冬毫不犹豫,将怀里那捧毫无枯萎迹象,甚至能用娇艳欲滴来形容的玫瑰,干脆利落地丢了进去。


不远处的保洁阿姨看着在垃圾房中格格不入的玫瑰花直摇头,但见丢的人是闻冬,又早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多问了。


闻冬走过保洁阿姨身边的时候,微微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之后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位。


刚刚坐进驾驶座,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在看清来电显示的一瞬,闻冬有片刻停顿,不过很快,他就动作如常,连接了车载蓝牙,将电话接通了。


“沈溪?”闻冬率先开口,叫了一声。


“小冬,”车里传出一道温和男声,“是我,最近还好吗?”


闻冬启动车子,边回应道:“还不错,你...”


他原本是想问「你呢」,但只出口一个「你」字,就又顿住,两秒钟后,突然转口问了三个字:“热恋中?”


“哇靠!”沈溪的语气含着明显的震惊,“你又猜到了?我才刚刚说了一句话,你怎么听出来的?何况...何况我还从来没在朋友圈秀过!”


闻冬表情松了松,语气也染上两分轻快笑意,他没回答沈溪的问题,只是半真半假玩笑道:“不用秀了,你这恋爱酸臭味,可都已经顺着听筒飘出来了。”


沈溪朗声笑起来,又不死心地追问:“小冬你说实话,到底是只有我的心情状态这么好猜,还是其实你天赋异禀,对你来说,大部分人都很好猜?”


不知是因为这话本身的意思,还是话里的某个词眼,闻冬唇角笑意蓦然落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下意识又深呼吸了一下,确认自己此时此刻,只能闻到充斥整个车内空间的,干净清冽的香水味道,才略微松弛下来,避重就轻般笑道:“实话吗?实话就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胃口,才在沈溪的不住催促下,慢悠悠回答:“你真的很好懂。”


沈溪被气笑了,忍不住道:“我怀疑你在影射我蠢,但我没有证据。”


“还行,”闻冬也忍不住笑了,“你至少还能听得出来我是在影射你,就不算太蠢。”


沈溪无语:“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闻冬眉眼弯着,薄唇动了动,不过还没等他再开口,那边沈溪就忽然收了玩笑,语气认真起来:“小冬,我真的很喜欢他,以后有机会,一定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闻冬神情也不自觉柔和下来,语气真挚,“沈溪,你一定要幸福,还有...”


闻冬瞄了眼旁边显示屏上的日期——2022/4/14,又揶揄道:“正好,我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今晚零点就不给你发微信了,让你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沈溪又笑,笑声透过蓝牙播放器传出来,略微失真,却依然极具感染力,听着就让人快乐。


他就这么边乐边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你知道的,”闻冬随口道,“我记忆力还不错。”


乐够了,沈溪又把话题转回闻冬身上,模仿他之前的句式,问了一句:“小冬,那你现在——恋了吗?”


闻冬微滞一秒,又云淡风轻地回答:“我?我在路上,正准备去分个手。”


话音落下,他向右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偏窄的马路。


蓝色路牌一晃而过,上面三个大字——定北街。


——


晚上九点整,雅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依然灯火通明,会议室内座无虚席,却并没有什么严肃冷然的氛围——


“最后,再次对雅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各位警官,致以最崇高的感谢,真诚祝愿各位警官,健康平安,事事顺心,案案如意!”


副支队长唐初将手中感谢信拍在桌案上,抬眼朝下扫了一圈,一边眉梢挑起,露出一口白牙,朗声道:“都听见了吗!这可是人民群众对我们的真诚祝愿,殷殷期盼...”


会议室内顿时像口烧开了的锅,沸腾起来。


“不是吧唐sir,案案如意又是个什么新词儿?真想祝愿,就应该祝愿我们别再碰上新案子啊!”


“瞧你这话说的,”唐初甩出一个白眼,语气堪称和蔼,“这位同志,你不如让人家直接祝愿咱们支队就地解散,保证你不会再受案子烦扰!”


“哎哎唐sir,那倒也不必如此...我的心愿,不是,我的想法就很简单了,再也没案子那是扯淡,但至少,至少祝愿我们以后能到点回家,别再加班,这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完全不过分!”


“这何止是不过分?这简直就是合情合理好吗!老了老了,熬夜伤肝呐!”


唐初眯着眼睛听众人耍贫逗趣,等大家都说够了,他才笑眯眯开口:“累了?不想加班了?没问题,都报告打上来,隔壁管档案的天天喊着缺人...”


一众小警察们瞬间整齐划一向后缩了缩脖子,抿着嘴唇把脑袋摇成了一串拨浪鼓。


唐初「哼」了一声,抄起桌案上烟盒磕出根烟,叼着点燃了,又随手把烟盒丢回人群里,刚要再开口,下面就有人壮着胆子,笑嘻嘻抬手指了指会议桌一角,“唐sir你看你,怎么就不懂我们广大群众的良苦用心!是我们不想加班吗?当然——不是啦!我们是不想季老师这么成天跟着熬了!瞧瞧,我们英俊逼人的季老师,这一个大案子跟下来,都熬出黑眼圈了...”


大家都下意识听着话音,顺着说话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会议桌靠窗那排的最后一个座位上,端然坐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衬衣板正没有一丝褶皱,纽扣扣到了最顶,男人像是并没听见刚刚围绕着他的发言,仍低垂着头看手机,清晰的下颌角轮廓在灯光映衬下,愈发显出两分瘦削凌厉的味道,立体得像尊完美雕塑品。


“季凛。”唐初撑着桌案,喊了一声。


男人倏然抬起头,略显疑惑地望向唐初。


他眉眼轮廓极深,略偏狭长的眼眸往上挑了挑,有那么一个瞬间,那浅淡的眸色在灯光下,晃出两分令人目眩的光泽,好像很难让人看得懂。


不过下一秒,男人就了然似的微微一点头,薄唇向上挑起,绽开温和笑意,丝毫没有没听讲被抓包的尴尬,甚至称得上坦然自若,嗓音低醇动听:“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你们在聊什么,劳驾再重复一遍?”


有礼得让人无从指摘。


唐初的视线,从季凛白皙紧致跟疲惫毫不沾边的眼圈下方移开,转向之前「大放厥词」的小女警,吸了口烟,故意道:“听见没?你们英俊逼人的季老师,劳驾你再重复一遍。”


小女警阮甜顿时涨红了一张小脸,吭哧半晌,才憋出五个字:“季老师辛苦!”


语速飞快,说完就把脑袋又埋了下去。


季凛看了看阮甜,又转回头看向唐初,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之后,他就顶着那张堪称精力充沛,甚至还能再熬一个大夜的脸,面不改色,彬彬有礼道:“是有些辛苦了,让唐副队请你们吃宵夜。”


会议室内霎时听取欢呼声一片。


唐初笑骂一声,将烟头一个抛物线,精准丢进烟灰缸,随后大手一挥,“散会!走走走,吃宵夜去!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啊,明儿谁都不准迟到,该补结案报告的都赶紧早早来补,别让你们赵副局又训我...听着了没!”


“唐sir万岁!”


“唐sir你放心,我们保证明天都来得比鸡早!”


“季老师万岁!季老师你喝什么饮料,我提前给你买去!”


一众人群笑闹着鱼贯而出,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季凛和唐初两个人。


“你是真的牛逼,”唐初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季凛的眼睫下方,确认是真的没看到丝毫黑眼圈的痕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精力简直非常人能匹敌也,都连轴转半个月了,再来两天我都得熬不住了,你竟然还能这么精神!”


季凛唇角依然挂着温和笑意,淡淡道:“还好,习惯了。”


唐初也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揽着肩就要将人往外带,“走了走了,英俊逼人又精力充沛的季老师,唐sir请你吃宵夜去...”


可季凛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避开了唐初的手臂,眼底露出两分歉意,“抱歉,今晚有约了,你们去吃,记我账上。”


唐初顿了一下,忍不住「啧啧」两声,“我说季老师,这你可就不够兄弟了,我是差你一顿饭钱吗!”


季凛依然笑得温和又歉然,他将手机解锁举到唐初眼前,再次诚恳道:“抱歉,是真的有约。”


唐初抬眼去看,只见屏幕上是季凛和一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这人唐初还认识,算是季凛为数不多的老朋友——


席应宗:看新闻说案子破了?不如今晚小酌一下?我正好也休息。


席应宗:昨天我们科小护士给我推荐了家清吧,也在258街区,地址发你,晚上九点半,怎么样?


席应宗:定北街-画皮酒吧(定位信息);


——


九点刚过,还不到夜生活活跃的时间,画皮酒吧内却已近满座。


不过人虽多,却并不显得嘈杂,中央略高起的木制台上有个民谣乐队在演出,主唱是个外表格外可爱的姑娘,却有着极具反差感的磁性嗓音。


酒吧场地并不算大,没有卡座,全场都是一样的散台,离主唱最近的散台之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孩正握着个大铁夹,一边往面前的酒杯里添冰块,一边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跟着哼唱:“今天的风又吹向你,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边唱,他边满眼笑意地,应着歌词,将其中一杯添好了冰块的酒,推向了坐在对面的闻冬。


男孩眼底映着直白的炽热,让闻冬想起早上那捧被他丢掉的,开得正盛的玫瑰。


闻冬道了声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浓烈的龙舌兰瞬间在舌尖绽开。


放下酒杯,停顿一瞬,闻冬突兀开口:“我想分手了。”


男孩原本还在跟着哼唱,已经唱到了「千里之外,不离开...」,猝然听到闻冬的话,他茫然了两秒,才像是没听明白一般,抬手揉了揉耳朵,轻声问:“你...你说什么?”


闻冬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液没过唇齿,又顺着喉咙一路下滑,明明该是冰凉的,却反而像在心上点燃了一捧火。


闻冬舔了下唇角,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分手了,可以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连提分手这种事情,都不会直接说「我们分手吧」,而是会用「想」这样的字眼,末了再加一句「可以吗」,看起来好似十万分迁就对方,可主宰权从头至尾,都在他手里。


男孩眼中茫然神色更甚,他双手捧着酒杯,看起来无措得厉害,好半天,才颤声憋出一句:“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可以跟我说的小冬,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的!”


闻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蓦然阖了下眼,下意识又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然而,这一次并不遂他所愿,他已经不太能闻得到自己身上鼠尾草与海盐的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种或浓或淡,或香甜,或苦涩的味道交织混杂,萦绕不散。


闻冬知道,这都是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的,属于这酒吧里每个人的,情绪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最为浓郁的,就是来自离他最近的,对面男孩的情绪——是醇黑巧克力的味道。


醇香与苦涩共存,闻冬很清楚,这是原本的欢喜还未散去,又与当下被提分手的难过无措,相融合而出的味道。


闻冬薄唇抿了抿,半晌,他轻轻摇了下头,语气诚恳:“抱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想到此为止了,可以吗?”


男孩没有说话,他定定望着闻冬那双大而上挑的眼睛,然而在这一刻,那眼底里再也没有他熟悉的温柔,反而映衬着他完全看不懂的神色。


空气里苦涩的味道愈发浓郁,像是正在从黑巧像美式咖啡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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