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凌子夜目光的任祺安呆了一下,愣愣点点头,随即转向响尾,一本正经道:“联合军团承诺,如果可以提供助力,阿斯兰德研究院那边一有进展,就让我们先去接受实验后遗症的治疗。”
程宛蝶也开口:“你的后遗症,现在也只是在靠特制针剂续命,而且每次注射针剂都痛苦至极,对吗。”
闻言,白狼alpha看向响尾的眼神放光,显而易见的动心,却被响尾三两句话又打入了冰窖。
“一有进展就让我们去接受治疗,饼画得真圆啊。”响尾冷笑,“大半年过去,听说小王子殿下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怎么还是没见有什么进展。”
他转向戚星灼和裴时雨,抓起戚星灼遍布烧伤疤痕的手看了看,又拨开裴时雨的衣领碰了碰他胸膛大块大块的青紫色冻伤:“你们也相信他们的鬼话吗。”
“我们有得选吗。”苍绫华开口,“至少联合军团还有饼可画。”
响尾没说话,只是依偎进了白狼alpha怀里漫不经心绕着头发。
见他似乎有所动摇,任祺安连忙趁热打铁,“你不是早就想解散蝰蛇,去过些安逸日子了吗,如果治好病,你就不用为了续命针剂给那个大货主供货了。”
老实说,他也学到了凌子夜那一套,先搞清楚对方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再对症下药。每个人都向往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种自由,没有人可以拒绝自由的诱惑。
凌子夜皱了一下眉,有些诧异任祺安怎么会这么了解响尾,另一方面,他觉得任祺安说得好听,却没交代清楚风险的存在。
尽管他无意妨碍大家招揽人,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联合军团的承诺是真的,但上一次和组织交手,虎宿和联合军团都死伤惨重,这次行动…只会更危险…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吧…”
响尾微扬起下颌,竖瞳慢慢扩大,复原成黑色的圆,目不转睛盯着凌子夜看了片刻,有些突兀地笑了一声:“你真的是他们的人吗?”
“明明知道以你的身份过来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但你还是来了;任祺安费尽口舌,你却在劝退我,弄得我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如果要合作,我们就迟早要碰面不是吗…”凌子夜说,“我也不是在劝退你,我只是告诉你你有权利知道的事情…”
“嗯——”响尾撩起自己肩头的长发,抬眼看了看已经暗下去的天色,“你们先住下吧。”
“——我考虑考虑。”
别墅的装潢过分华丽,地上铺满绣着纹样的海绿色地毯,墙壁都是彩色的大石板,天花板上还挂着华美的绸缎,好在配色还算典雅大气,看上去像座宫殿,而不是暴发户的黄金屋。
他们到得晚,吃过晚餐上楼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二楼的走廊流淌着孤独的钢琴声。
莫里康内的《playing love》,一段略显凌乱的轻快前奏之后,旋律便毫无征兆地突然转缓,仿佛是一个跌跌撞撞的烂醉酒鬼突然望见了令自己一见钟情的爱人,混乱浮躁的心绪霎时变得柔软细腻、平静缠绵,轻柔得仿佛在耳边温声倾诉。
那个白狼alpha抱着手臂斜倚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琴声从里面传来,他却没进去。
“他还在弹钢琴。”任祺安拉着凌子夜走过去,问。
“嗯。”alpha应,“每天都想着怎么把蝰蛇解散,去开音乐会赚钱。”
任祺安笑笑,凌子夜正听得入神,一个紫沙蛇beta就端着一个放着针剂的托盘过来,递给白狼alpha。
alpha停顿了一下,随即拿起针剂,推开房间的门走进去。
琴声戛然而止,任祺安很快拉起凌子夜:“走吧。”
凌子夜没说什么,只是跟着走,但转上楼梯时,凌子夜还是听见那边传来摔摔砸砸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里活不过十分钟,不过好在一路上碰到的蝰蛇成员都自觉保持了距离,凌子夜没有很大的反应。
但很久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蛇,回到房间,凌子夜坐到那镶着暗紫色绣缎的沙发上,一摸手臂仍然满是鸡皮疙瘩,有些恶寒,便点了支烟。
“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你也是实验体。”任祺安坐到他旁边,问他。
凌子夜抬臂在沙发扶手上支起手肘托住侧脸:“不是必要的话,我不太想提起那些事情。”
“和我说不会比你自己憋着好一些么。”任祺安问。
凌子夜不置可否:“你说我们在一起,我和身边的人很难交代,我倒是觉得,你跟其他人更难交代。我的立场、我的心向,改变不了我们活在两个世界的事实。”
“你在意他们的看法吗。”任祺安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尖捻着他的头发。
凌子夜掀起眼睫看了他片刻,吐出一口烟,随即扯起唇角:“不在意。”
“——我太累了,已经很难顾及到这么多人了。”凌子夜也学着响尾一样挂住他脖颈,与他胸膛紧贴,“我只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