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比她想象中奢华,餐客厅一体,整面落地窗,窗户正对苏城最有特色的老房子,是晚上欣赏苏城夜景的最佳位置。
右边是会议室,左边是健身房。
“来啦。”居秘书冲她眨眨眼。
洛琪笑笑,“来晚了。”
“不晚。才一点四十。”
洛琪拿出笔记本插电源,又拿出一叠资料。
居秘书小声对她说:“贺董那边传来了明天要签的电子版合同,蒋总看过了,有几个条款他不满意。”
洛琪问:“打算怎么改?”
居秘书摇头,老板没说。
合同细节已经磨了一个多月,不知道蒋盛和对哪条不满意。
“纸质资料也带来了?”蒋盛和经过她身后,停下。
洛琪扭头,“嗯,上面我备注了一些重要信息。”
蒋盛和拿起来,“借我看看。”
他有电子版,盯着电脑时间久了眼不舒服。
洛琪忘了自己曾经无聊时的大作,大方借给老板。
蒋盛和拿着资料坐到自己位子上,他的电脑在会议桌另一侧,所有座位里,他的位子距洛琪的位子最远。
一百多页的资料,厚厚一叠。
洛琪做事仔细,特意给资料附上了简易目录,想要看的内容具体在哪页,一目了然,内页做的备注字迹工整。
蒋盛和根据目录,翻到要看的那页。
看到那部分内容的第二张,他目光一顿,反面空白处,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一个简笔画男性,她寥寥几笔,把人的脸部轮廓勾出来,头发画的极为潦草,画了三四根,戴了一副墨镜,两片镜片被涂得漆黑发亮。
旁边打了一个箭头,写道:
来自老板的死亡凝视!
危!
蒋盛和:“......”
他回忆半天,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对她表现不满,死亡凝视过她。
蒋盛和不知道的是,对洛琪而言,他每次看向她,她都觉得是死亡凝视。
六年前是,现在依然是。
这幅简笔画是一周前画的,当时洛琪在看资料,看到这页时,接到堂妹电话,堂妹在电话里叽叽喳喳,问她回苏城待几天。她没有回家的喜悦,想到即将要跟老板出差,头疼脑袋大,手里的笔自然而然就画了这样一个画面。
蒋盛和看着简笔画,她把眼镜镜片涂那么黑,纸差点被涂透,这是恨不得将他眼睛给糊死。
简笔画半点不像他。
却又是他。
蒋盛和微微抬眸,她刚才借给他时没有半点迟疑,应该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的杰作。
如果资料回到她手里,她一会发现了这副图,又该如坐针毡,懊恼尴尬,接下来就该不断纠结他到底看没看到。
他们几人都在各忙各的,洛琪和居秘书凑一起小声讨论项目条款,没人往他这边看。
蒋盛和拿手机拍了一张,又将资料随手翻到前面某页,放笔记本键盘上,“你们先讨论,我打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书房在主卧里面,很**。
他带上主卧的门。
蒋盛和一离开,她们说话声不由放大,不用再收着。
居秘书:“你不是研究过吗,再翻翻资料,确定一下。”
“完了!”洛琪忘记形象,倏地站起来,隔着桌子弯腰去扒拉蒋盛和电脑上的资料。
居秘书不明所以:“怎么了?”
另一个同事也看向她。
洛琪陡然想到那幅画,在看清楚蒋盛和看的不是那页后,心放回肚子里,还好命大,没被蒋盛和看到那副巨作。
她翻到简笔画那页,竖起来给居秘书和另一个同事看。
居秘书哈哈笑,调侃道:“很帅嘛。”
洛琪拿胳膊肘撞居秘书,“小点声。”
“没事,套房隔音好。”居秘书指指对面的同事,对洛琪说:“他有一次学蒋总说话,被蒋总撞个正着,当场社死。你这不算什么。”
几人都笑起来。
洛琪趁蒋盛和接电话,把简笔画这页拽下来,随意折了折塞到电脑包夹层里,又把资料翻到蒋盛和看到的那页,放回他笔记本键盘上。
如果蒋盛和问起那页,她就说可能打印时漏了一页。
主卧的书房里,蒋盛和靠在椅子里在欣赏洛琪的大作。
他编辑照片,在简笔画旁边自我调侃,加了一句:珍贵的影像资料!
刚保存了编辑后的照片,有电话进来,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上海号码,这个号码只有在洛琪家有事时才找他。
蒋盛和接通,问候过,夹了支烟放嘴里,桌上有打火机,捞起来。
对方听到打火的声音,“以前不是不抽烟?”
“嗯。”蒋盛和点上烟,抽了一口才道:“最近多抽了几支,过几个月戒。您呢?还抽烟吗?”
“早戒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还有大把的资本挥霍,我们这个年纪,身体不行咯。抽烟第二天就咳嗽。”
闲聊几句,蒋盛和问对方,洛琪家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洛致丘技术入股的那家公司,你不是知道?”
洛致丘是洛琪的父亲。蒋盛和问:“怎么了?”
“洛致丘那家公司今年受原材料价格上涨影响,营收不乐观,他最近都在上海跑订单,四处求人。跟同行大公司比,他们公司产品价格上没竞争优势,下半年他们公司日子不好过。”
他只是把情况如实转告蒋盛和,至于蒋盛和怎么决定,他从不干涉。
蒋盛和已经不关注洛琪家的事,现在对方特意打电话给他,洛致丘公司面临的经营形势应该很严峻。
“这事我不插手。您知道的,再有几个月,洛琪就要办婚礼。”
“嗯,听说了。”
“又得麻烦您,您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裴时霄,让他处理。”蒋盛和把剩下半支烟按在烟灰缸,顿了顿,再次破例:“要是裴时霄处理得不上心,我再善后。”
他做不到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