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过来给她诊了脉,又问了问,说她是误食了和安胎药冲突的一味河鲜,幸而吃得不多,没什么大问题。
回去喝碗清热解毒的药就行了。
她闭眸靠在苏谛怀里,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虚弱得连手都不想抬,问了一句陆母那里怎么办。
苏谛手掌捂着她的眼睛,道:“小厮会去说,宣廷大哥在,他会等母亲一起回去。”
章窈看不到他在想什么,苏谛也一直没问她和苏宣廷说了什么。
她在心里轻轻叹出气,苏谛心思深,难看懂,但他现在不是清醒孤傲的小帝君,只是一个普通的温润男子。
章窈是苏谛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该只向着他。
和苏宣廷约定的一年不能提,但其余的话说两句,在这时候却是必要的。
她眼睛还是闭着的,被他捂着睁开了也没用,只提道:“大少爷似乎要离京,来找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只说自己有了身孕,想回去找世子,没和他多聊,没想到世子会过来。”
小帝君不好哄,必须要让他知道,在她心里,他的位置独一无二。
苏谛看着她孱弱脸庞,却不想她看见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回道:“我知道了。”
是他的错。
错在带她到这种地方。
那天从酒楼回来之后,章窈就一直在房间里养着。
冯晓晓来过几趟,因为章窈要休息,她呆的时间都不多。
好不容易挑了个适当时候,便跟章窈道了歉,说苏宣廷让她去找苏谛,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
章窈温笑着摸她的头,说没事。
冯家这位晓姑娘不笨,但也确实因为养在乡下不怎么见外人,有些残酷的天真,好的是会隐藏,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
司芜被撞的那一下,称不上意外。
但就算冯晓晓的天真不纯正,只要苏谛足够喜欢,也不是什么大事。
昭王似乎对膝下两个聪明儿子都寄以厚望,苏宣廷离京立功就是他的吩咐。
章窈肚子里一堆奉承别人的话,但她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说谎话,那个一年之约似乎哄到了苏宣廷。
他走之前有人替他送来信,说她会满意她自己的选择。
章窈低头看着烧尽的信纸,想的却是他和那个人那么像,性子却截然不同。
苏宣廷回京时没什么动静,离开的时候却得了王妃送行。
章窈没过去。
他折腾了这么些天,背后该是留着后手。
但章窈提着心警惕了许久,等过了三四个月后,王府里都没有什么怪异的异常,反倒是因为苏宣廷走了,一些下人也安分下来。
她才松了一口气,用膳时也吃得多了些。
——章窈早期害喜得十分严重,有时候一天甚至只吃一顿饭,肉眼可见清减不少。
孩子四月份大,肚子渐渐开始显怀,食欲才慢慢恢复正常。
章父那边终于弄出了冯勤的调令,让他随行去治土地虫害,为期至少半年。
冯勤那天回冯府时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章窈了解这种聪明人,他们什么都不做时,就是在挑合适的时间动手。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冯晓晓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大哥走了她反而轻松,最多只是冯府里多了一个不能说的姨娘,让冯勤脸上多了一个巴掌。
成宓打的。
冯晓晓不爱读书,但还是会来王府书房找苏谛,把自己最近写的诗词给他看。
苏谛看没看,章窈不知道,可章窈的丫鬟却在私底下跟章窈说,还是管管她的好。
冯晓晓到底为谁来王府,谁都能说得出来,世子到底是什么想法,现在谁都说不准,王府里已经有两位姨娘。
章窈只笑着说晓姑娘还不大。
她及笄那天章窈头疼,没过去,只派人送了礼。
苏谛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个重要的日子也没现身。
要不是后来知道那天小皇帝突发有疾,苏谛作为堂兄要在宫里照料等结果,冯晓晓或许都要在章窈面前嘀咕好久。
章窈倒愿意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但许是先前给苏谛试过药的缘故,比起身体本身检查不出的衰败,她突然有些血虚之症,气血亏,这在生产时是大忌。
月份才不到五个月,大夫就给诊了出来,当场脸色就变了变,想要去告诉苏谛,被章窈拦了下来。
“说到底不过是要喝药,”她开口说,“世子最近在忙宫里的事,你去打扰他,我也好不了。”
以后的他可能会因为她的死愧疚,又或者是感觉到解脱,但照他的性子,不会有太大反应,没必要给他添无谓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