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有什么你都想要,回去让你爸给你买。
这句话似曾相识,宋宛曾经也这么跟他说过。
小孩得了糖,又有了新的不满足,“奶奶,要是我爸不给我买小狗怎么办?”
奶奶牵上他走了,“那你去问你爸。”
没了任何视线遮挡,陆风禾捏着易拉罐的手紧了紧,稍低下头。
夏灼也目睹了全过程,看见小孩被他奶奶拉走,又看见穿红裙子的女人扶了一下帽子,牵上狗,视线朝这边扫过来一瞬,不过很快别开。
似不经意的一眼。
那一瞬,夏灼和她对视上了。
她自认为演技还不赖,佯装喝雪碧,也似不经意的一眼。
等人走了,她才开口说,“陆风禾,那个小孩吃不到糖,现在也吃到了。”
你没有的,以后也会有的。
陆风禾抬眼,刚才那位置已经没人了,偏头,还能看见那抹红裙牵着小白狗的背影。
逐渐走远,消失在大片的绿植后。
陆风禾没跟上去,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要怎么样,这么远远看一眼,看她过得如意就心安了。
又过了会儿,手里这灌雪碧已经见了底,夏灼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陆风禾,刚刚你低头的时候,你妈妈抬头了,她看见我了。”
雪碧的甜味在味蕾蔓延,她顿了一瞬,又说,“应该也看到你了。”
陆风禾目光又往刚才宋宛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不咸不淡地点头,“嗯”了一声。
看见就看见了吧。
他现在再躲也来不及了。
夏灼手里拿着空掉的易拉罐,忽然问他,“你说那个小孩的爸爸会给他买狗吗。”
他说,“会吧。”
夏灼也觉得,会的。
她希望所有小孩拥有无尽天真,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离开东江那天,陈朝阳一大早就掂着行李箱来跟他们碰面,赵穗子特意打扮了一下,这次刘海儿没敢自己修,在理发店掏重金让造型师剪的。
夏灼刚下楼,心里还在默默数着身份证什么的都带齐了没,一抬头,就看见赵穗子追着陈朝阳满地跑,“陈朝阳,我这是花了钱的,你要再敢说我这刘海是狗啃的我跟你没完!”
后面陆风禾姗姗来迟,拖着一个轻便的箱子,走路也很轻,像是箱子里没放多少东西,一点儿不沉,他笑着朝那边抬了抬下巴,“青梅竹马,画风就是不一样。”
夏灼认同点头,“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陆风禾安静一瞬看她,“已经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
“啊?”夏灼头一次吃瓜速度比他慢,“什么时候?”
陆风禾站得洋洋洒洒,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咱们去雁平那天,不都要走了吗,陈朝阳和班里那群人喝酒,喝大了。”
夏灼表情由惊讶转变为进一步的惊讶,“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陆风禾也不太清楚,只听了个大概,“然后好像是,俩人亲了一下,这层窗户纸就彻底捅破了。”
“谁亲的谁?”夏灼的关注点好像总是很怪。
“不知道。”陆风禾看着前面两个“小学生”,“你问他。”
“哎呀哎呀哎呀不闹了。”陈朝阳过来直接躲陆风禾身后,陆风禾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衣服,他位置有点像老鹰捉小鸡的老母鸡。
但他并不是很想保护后面这只“小学鸡”。
赵穗子看了下手表,“算了,懒得跟你说。”
再耽误该误机了。
赵穗子挽上夏灼,马尾甩出一个高傲的弧度,“夏灼,咱们走。”
一行人说说笑笑去机场,取票,托运,安检,完成这一系列活动陈朝阳还在机场买了些东江的特产,说去了分给素未谋面的室友。
听他一提,大家多多少少都买了些,毕竟去到新环境,算是给未来四年朝夕相处室友的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等上了飞机,陆风禾和陈朝阳位置在她和赵穗子前面。
一直絮絮叨叨话没停过的陈朝阳一上飞机就像是摁了消音键,一句话都没再说。
毕竟是飞机上,大家都很安静,前后排隔着,她们也没觉得怎么样。
直到中途陆风禾偏头问了下他,“还行吗。”
陈朝阳靠着窗,难得安分,“嗯,我睡会儿。”
声音很低,赵穗子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扒着椅背,轻轻碰了一下陆风禾的肩,“哎,他怎么了。”
陆风禾:“晕机。”
“他之前怎么也不说啊。”虽然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但二人没出去过,赵穗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晕机。
赵穗子退回位置上坐了会儿,还是出了座位,压低声音一路说了无数遍的抱歉和谢谢,让人把她的小包从上面放行李的地方拿下来,然后回位置上一通翻找,找出个小瓶子,塞给前面陆风禾,“你把这个给他吧,现在吃可能已经不起效果了,但有总比没有强。”
陆风禾拿着药,给了陈朝阳,“赵穗子给的。”
陈朝阳没睡着,刚刚赵穗子出座位连带着一通细碎声响,包括那无数遍压低声音的抱歉和谢谢,他都听到了。
现在拿上药,回头看了一眼她,没说什么,又很快转回去了。
夏灼目光从窗外白云落回在他二人身上,赵穗子欲盖弥彰地戴上耳机,手机都没亮一下,那里面压根没声音。
爱大概就是这样吧。
时进时退,没有言语,一个眼神就足够明白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