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风禾完全在状况外,不明不白承受着这从天而降的“冷暴力”。
陆风禾课上几次往这边看,又欲言又止。
他手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另只手百无聊赖转着根笔。
是文具店最便宜的那种透明壳子的黑色碳素笔,在他手上却转出了十几种花样。
讲台上讲着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他却没心思听。
不自觉就陷入了某种自我反省。
他又怎么了。
她怎么又忽然不说话了。
这女生心思还真是难猜,陈朝阳能混成妇女之友,也真是有两下子。
夏灼认认真真写着笔记,在卷子上标注考点,余光里那支转得花里胡哨的笔忽然停了。
紧接着,旁边人用那只手抵着唇咳了几声,又拍了下前面陈朝阳说,“关一下窗户。”
陈朝阳离得近,伸手就关了。
夏灼视线瞟过去,不自觉就跟着看了一小会儿,手底下笔记都漏掉几句没跟上。
一整个上午,陆风禾都没说话,除了偶尔咳嗽几声,其余时间没发出过一点儿多余的声音。
不过越往后,夏灼每次听见他在旁边咳嗽,都忍不住皱眉,他这身体,怎么还是那么差啊。
他完完全全好的时候,好像真没几天。
要么是没好利索,要么就是直接请假回家了。
这天陆风禾每次看她,她都在低头写东西,书上纸上密密麻麻,好像有写不完的知识点要记。
她永远都不会抬头。
本来放在他这边儿的书也挪到左边了,两张桌子中间赫然分出一道清清楚楚的楚河汉街。
他最终沉不住气,想问她句明白话,“夏灼。”
“班长,刘老师找。”
外班人站门口叫她,夏灼忽然两头为难不知道该先答应谁,最后着急忙慌,起身往前走了,“来了。”
等她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陆同学已经很没耐心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于是,唯一的破冰点被她错过,他也再没提起,俩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度过了一天。
晚上放学的时候她本想借机问一句,问他是不是又生病了,这得赶紧吃药才行。
结果铃声一响,就看见陆风禾随手往书包里装了两样,也不管有用没用,视线看都没往这儿看一眼,单手拎上书包,和陈朝阳走了。
这背影。
和当时在筒子楼走掉时一模一样。
夏灼看着他背影愣了一瞬,总不能是因为她今天忽然不跟他说话让他多想了吧。
那他这性格,还真的挺,傲娇的。
夏灼没跟上去,又慢慢转正身子,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心想明天早上再跟他说。
但这想法没能如愿,她本想着一早来了说也是一样。
但是某人等不及。
今天的事儿非得今天说完。
夏灼刚从附中后面那条小路拐进筒子楼,都没来得及跺脚引亮声控灯,楼梯口,一道高瘦的身影就从暗处迈了出来。
他不过是往边迈了一步,两手插兜,就彻底挡了她的去路。
陆风禾今天总是咳嗽,这会儿声音哑得要命,“夏灼。”
她稍抬起头,正对上他眼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看不见多少情绪,淡声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夏灼被他这么盯着,不出一会儿便居于下风,“没怎么啊。”
他人往前走了一步,距离缩短,说话语气没什么腔调,听着冷冷淡淡的,“那是忽然不愿意带我玩儿,瞧不上我。”
楼道口没有灯,就外面路上那点光照进来,朦朦胧胧,又晦暗不明地笼罩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原因,他眼尾有些红。
她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冷淡。”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一瞬不移。
“我早上在食堂,听见别人误会我们了。”夏灼犹豫一下,实话说了,“我就想着,是不是应该,避避嫌。”
毕竟这种传闻是两个人的事情,传出去对他也不好。
他默了一瞬,又往前走了半步,夏灼本能想躲,后背却已堪堪贴住褪色的墙根。
陆风禾开口,问得很直白,“你喜欢我吗。”
陆风禾这人,说话方式总是直球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之前在教室他直接长腿一迈,无意识拦了她去路,问她去没去过京市。
现在又在狭窄的楼道口,直言问,喜欢我吗。
夏灼反应几秒才说,“没。”
他站得松散,嗓音透着沉沉哑意,“那避什么嫌,赵穗子和陈朝阳认识那么久避嫌了吗,清白就是清白,管别人怎么说。”
道理是这样,但夏灼总会想很多,“我是怕你听见别人在背后说你和我如何如何,你听了会不高兴。”
陆风禾似是被她这文科607分的逻辑给气笑了,鼻腔里溢出声笑,语气微扬,“所以直接不搭理我,我就高兴了。”
他这人平时还好,有时候这么看着人要笑不笑的说话,就很有压迫感。
夏灼甘拜下风,也无理可争辩,“下次不了。”
侧面有车大灯的一束光照进来,隐约勾勒出二人周身的轮廓,她说话时模样乖巧,无形中反倒显得像是他错了。
陆风禾偏头闷闷咳了一声,过了会儿才说,“以后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第一时间告诉我,别直接不搭理人。”
她抓了一下背包带,认真“哦”了一声,“知道了。”
陆风禾嗓子不舒服,又咳了声,显然咳一天了到这会儿已经有点不耐烦,眉心也跟着拧了下。
夏灼放学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眼下终于有机会说了,“你这个,用不用吃点药啊。”
他不说话时不仅冷淡,看着还挺不好惹,这会儿右手插回兜里,漫不经心的勾了下唇,“我当你真听不见,一整天把我当空气还顾我死活啊。”
作者有话说:
陆风禾:怎么办,老婆不带我玩儿。
夏灼:我发誓,我没有。
某作者:咱陆同学要开始上大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