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杨诏进班, 教室瞬间安静不少,“座位表谁拿走了?先不换,我再研究研究, 大概是这样,个别同学还有变动,明天来了再说。”
陈朝阳刚看见目前这张座位表上自己和体委坐同桌,就听见杨诏说不一定, 有变动。
他又回头看了眼陆风禾, 有点儿怪, 陆少爷在听见座位有变动之后, 眼底竟然有那么一瞬的, 失落?
他想再看时, 已经看不到了,对上的是陆风禾扫过来的视线, 外加不咸不淡的一句,“看什么?”
晚上放学, 陈朝阳被留下说事情, 夏灼在楼道碰见陆风禾, 俩人就一起走了。
刚走到校门口,第一眼,就看见刚点上烟还没往嘴里放的夏建军。
以前叫他给开家长会都推三阻四说没时间, 现在忽然见他出现在学校门口,还真是稀奇。
夏建军穿了件黑色的棉大衣, 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站在门口, 明显是专程在等她。
夏建军眯起眼睛, 目光往后移, 打量了一眼她身后高高瘦瘦的少年,身姿挺拔,模样俊俏,是昨天派出所门口见的那个。
夏灼隔着几米距离,也看不出他喝没喝酒,万一他在学校门口开始发酒疯,她不想在这儿丢人现眼。
她攥了下衣角,低下头装没看见。可校门口路就那么窄,怎么走,都逃不开夏建军。
路过时夏建军不冷不热地看过来,冷不丁甩出一句,“真的谈恋爱了?”
他顿了顿,满是嘲讽地笑了下,“真是跟你妈一样,血里多少沾点风流。”
夏灼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学生,这几年已经被夏建军先后用一些“不三不四”“水性杨花”的词来形容。
她听习惯了,可以充耳不闻当没听见。
可现在陆风禾站在旁边,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生怕他说出些什么更难听的话。
夏建军看她这闷葫芦的样子,又把话茬转向陆风禾,“你叫什么名字?是她什么?”
陆风禾夹在俩人中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夏建军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一副“你不说我不走”的流氓架势,僵持几秒,夏灼忽然出了声,“关你什么事。”
她很少跟夏建军对着干,也只有在他说出何慧珍后,夏灼才会偶尔口不择言,好比现在,像只被惹急的兔子,“我谈恋爱了,你说他是我什么人,我每天在学校没事做就谈恋爱,这两天喜欢他,过两天不喜欢了就换一个,之前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校门口人来人往,三三两两成群结队。
路过两个女生听见声音还回头看了一眼。
陆风禾站在旁边,眼看着夏建军再次扫过来的眼神多了几分厚重的审视,如果眼神是刀,这八成刀刀致命,他这会儿已经被捅得浑身是血。
陆风禾干咳一声,偏头看向别处。
这话可是你女儿说的,你要看就看她,把我盯穿了也没用。
他眼睛不自在地东看西看,手腕忽然一紧,被人拉住。
夏灼说,“我们走。”
他人就这样被带走了。
被夏灼拉着手腕,从她亲爹面前带走了。
这姑娘明显在生气,拉着他一股脑走进附中后面的小吃街,一直走到头才停下。
旁边韩式烤肉店已经往门上搭上u形锁,关门走人了,店员穿着黑色工服,看着他俩站门口“拉拉扯扯”,一整个小情侣闹脾气的样子。
陆风禾正好往那儿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疏懒轻慢,冷冷淡淡的。
好像在说,看什么看?
没见过私奔?
店员跟他对上一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眼,往前走了。
夏灼松了手,这会儿人少了,才觉得耳热,“我刚刚乱说的,你别听就好了。”
烤肉店店员一走,门口就他们俩人。
陆风禾手在脑袋后摸了下,心跳也有点儿快。
甚至有那么一个不正常的念头一闪而过。
别乱说啊,我没说不行。
这想法闪过的瞬间就被他及时扑灭掉了。
陆风禾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顿了顿说,“那你这么说,你爸岂不是更误会了。”
昨天派出所门口见过他。
今天第二次。
“误会就误会了。”夏灼脸上难得有生气的表情,“别管他。”
夜里的风吹得人很冷,夏灼火气上头,一时也不觉得。
直到陆风禾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一下,拉到顶头,低头说话遮了小半的下巴。
“换个地儿吧,站着冷。”
夏灼真没感觉冷,抬眼看了眼寒风中的陆同学,他额发被风吹得凌乱,单肩挎著书包,心想着他毕竟体弱,别吹病了。
她点了点头,跟他往筒子楼走。
可能因为和夏建军置气,夏灼现在其实并不那么想回去写作业,晚上小店也都关了门,前面人影绰绰,都是围着小摊买吃食的学生。
陆风禾视线在那些冒着热气的小摊儿扫过,又收回来落在她身上一眼,她兴致恹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说不上是心有灵犀,他就是觉得她现在不想太早回去。
毫无理由的,他就这么觉得。
陆风禾脚步慢悠悠停下,左手边正好是一个人挺多的摊儿,他默了默,转头和老板说,“老板,我要两份这个章鱼小丸子,烤串也每样来点儿吧。”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好心跟他知会一声,“那估计得等好一会儿。”
“不着急。”陆风禾抬手,随意指了个人少的地方,“我先去那边坐着,好了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