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合时宜的又响了。
不是短信,这次换成了电话。
陆风禾瞧了眼屏幕上“宋女士”三个字,手指一划,还是接了。
电话里人说,“饭做好了,回家吃饭。”
陆风禾今天给她搬书,其中原因有那么一部分是不想回家,助人为乐好歹算个正当理由。
夏灼坐的位置离他远,只看见他拿着手机,不咸不淡地“嗯”了几句。
然后挂断电话,目光看过来,随即说了句,“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正到中午,夏灼也站起来说,“今天谢谢你。”
又见面,她跟他说话总是太客气,虽然客气点儿没什么不好,但他听着就是有点儿别扭。
他准备走,微低下头随手整了整里面的卫衣领子,动作漫不经心,“不用谢,夏班长。”
陆风禾抱着猫回家,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忽然不太想进去。
上次不欢而散,现在进去指不定又是一次狂风骤雨。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隔着一扇门,他躲不掉,轻叹口气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他老爸,陆远江。
陆远江先看了眼他嘴角,才想起退开身说,“赶紧的,洗手吃饭。”
语气还和从前一样,就好像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风禾就这么抱着猫回来,也没问过家里让不让养,这种小事儿在他的认知里一般不用过问,爸妈都会随他的意思。
如今陆远江也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风禾找了个阳台把猫安置好,才重新回到客厅。
餐桌上摆好饭菜,宋女士正在往小碗里盛汤,陆风禾沉默着坐过去,视线尽量不跟陆远江对上。
那天他也在气头上,说话口不择言,他当时差不多也在餐桌这个位置,跟老两口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陆川行,又不是我把他害死的,除了一个名义上的哥哥,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句,不知道怎么踩到了雷,陆远江从小没舍得打过他一下,听完这句二话不说就甩了他一巴掌,大声呵斥,“滚!不想在这个家待着就给我滚!”
再然后,就是现在,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尴不尬地低头扒饭。
陆远江看着他,忽然皱起眉说,“风禾,瞧着瘦了,这半个月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少年低着头,眼角下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创可贴,破了的嘴角已经好了。
这时穿着件单衣,弓身隐约可见后背肩甲的轮廓。
他含糊应了声,“嗯”。
低烧仨礼拜,能正常吃下饭还见鬼了。
陆远江又问,“烧退了吗。”
他又干巴巴地回了句,“退了。”
现在感觉不难受,应该退了。
陆远江今天像是没话找话,话格外多,还是不停地往外抛问句,不回不行。
几个回合之后,陆远江喝了勺汤,润润嗓子,“下午不出去了吧,这两天预报有雪,降温,别再冻着了。”
他没回应这句,而是正好放下碗说,“我吃饱了。”
陆远江瞧了眼他跟前的碗,“就吃那点儿能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干力气活,一顿吃三碗。”
“吃不下了。”陆风禾站起身,他今天吃的确实很少,倒不是吃不下,只是淹没在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句里。
俩人都尴尬。
陆远江也不再劝,“行吧,我买了点儿你爱吃的,放你桌上了,下午饿了就打开吃。”
陆风禾点头应着,从餐桌撤离回了卧室。
在关门前还隐约听见爸妈的对话。
陆远江说:“你前两天从山上请那师傅怎么说?”
宋宛:“往西迁。”
夏灼在筒子楼只收拾就用掉了两天,床单被褥她都换了自己的,屋里该扔的扔,该打扫打扫,六十平米的屋子,整理起来竟也那么费力。
屋里最崭新的东西就是一张学习桌,还是张粉色的。
夏灼把书整好,规格和原来自己卧室放得差不多,文具分门别类放进笔筒。
半下午的,外面飘起了雪,这天气,倒适合窝在家里做题。
上次做到一半的卷子,这回重新拿到手里,第一道大题就被难住了,参考答案上还偏偏只写了个结果,过程“略”。
夏灼无奈托腮,想了会儿,拍下来向万能的朋友圈求助:
求助,这道题有人写到了吗。
刚发出去,很快就有人回。
l:【我会。】
夏灼小心翼翼在对话框写,【能给我看下你的步骤吗?】
只一个答案的话,她也不好弄懂。
下一秒,对方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