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鼓励她,“下次一定。”
赵穗子又叹了声说,“下辈子一定。”
课间休息结束,一直到预备铃响,夏灼前面的位置都一直是空着的。
夏灼想起走之前陈朝阳的话和他一眼就看得出不太好的脸色,忍不住问高雄说,“他去哪儿了?”
高雄侧着身,应了句,“好像是不舒服,请假走了。”
前面这位置像是被人施了咒,这位置本来是个女生,上周请的假,到现在还没来。
新同学补位在这儿坐了几天,也请假回家了。
她多买来的那瓶酸奶还静静躺在抽屉里,现在好像,也给不出去了。
“不是低血糖。”
陆风禾站在学校门口,宋女士见他第一眼也是问是不是低血糖。
他去请假就是想回去睡觉,自己能走,杨诏担心就这么放他出去半路出事儿,非得让家长到门口接。
于是一个单纯的“想睡觉”,经杨诏之口,迅速发展到宋女士兴师动众开车到校门口接他。
久病成医,他清楚这不是低血糖,应该还是那没好利索的感冒又严重了。
当初宋女士听那狗屁道士的话,全家从京市迁到东江,还真像是预言应验了一样,他初三半年往后都很少生病。
高中只病过一次,第二天就好了。
像这回没完没了反反复复的生病,感觉久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附中校门口,宋女士让他上车,不肯放他就这么回去睡觉,论感冒来说断断续续吃了快两星期药了也该好了,但这次明显没好。
半上午的,他觉没睡成,反倒被直接带去了医院。
没曾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又是杂七杂八的检查做了一大堆,查不出病因。
坐诊医生手放键盘上打字,淡声问,“低烧多久了。”
宋女士着急,先替他说了,“两周。”
医生视线看过来,陆风禾默了瞬说,“三周。”
刚开始那几天他没当回事儿,自己硬扛的,后来实在难受才开始吃药。
医生快速打下几个字,又问,“多大了,上学吗。”
他回答,“十七,高三。”
在医生仔细看过那些化验单子以及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之后。
陆风禾转身出门,手里又成功多了一张新的诊断单。
诊断结果:疑似学习压力大,疲劳过度,营养不良。
他每天混成那样吃了睡睡了吃能有个屁的压力。
庸医。
宋女士不亲眼盯着他做一遍检查不安心,现在流程走完了,化验结果没问题,这几句疲劳过度的诊断更像是没话找话硬写上去的。
问题就出在,没问题,根本无从下手。
宋女士更不安了。
最后老妈让他在这儿留下输了几瓶药,扎针时候陆风禾扫了眼药单,都是什么葡萄糖,什么维生素。
就当被戳两针图个宋女士心安。
在医院忙忙碌碌一上午,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宋女士停车没上来,陆风禾进门,人懒懒散散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松弛又疲沓,单只手掏出手机,屏幕上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
陈朝阳:【没事吧哥?】
陈朝阳:【医生怎么说啊?】
陈朝阳:【回消息啊。】
陈朝阳:【该不会是检查出有什么问题吧。】
陈朝阳:【喂,你可别吓我。】
陈朝阳:【早上那该不会是咱们最后一面了吧。】
他点了点手机,回了句。
l:【屁事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本来就困折腾一上午更是困上加困。
这句消息发出去没等到陈朝阳回复,他就又睡着了。
陆风禾上午请假,东西和书包都在抽屉里撂着,一样都没带走。
晚间放学陈朝阳主动过来帮他收拾东西,总共也就几样,放书包里轻飘飘的。
还剩两天放寒假,看这阵仗,他应该不会来了。
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问作业,还有人忽然找不到卷子着急忙慌地翻桌兜,没人注意到夏灼这边。
她背好书包,一手抓著书包带子,另只手握着早晨那瓶酸奶,犹豫半晌,在陈朝阳走之前叫住他,“陈朝阳,这个,也是他的。”
陈朝阳正准备拉上书包拉链,闻言接过去,往里一丢,大大咧咧道,“谢了啊。”
他书包里就几张空白卷子,最沉的东西,估计就是这瓶酸奶了。
陈朝阳装好东西就拎上他书包走了,看样子应该会送去他家。
夏灼照常放学回家,路上冷风瑟瑟,干枯树枝投在地上的影子交叉错乱,她脑子里总不自觉会想起这几次见面,他好像总是透着将好未好的病态,他好像,也还是当初那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
晚上小区里人烟稀少,夏灼脑子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胡思乱想,旁边一男一女说着话,她本也没注意听,直到耳朵里猝不及防钻进句。
“大师,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儿子他,能不能活过十八岁。”
夏灼偏头往左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好像见过。
那天在筒子楼抱着衣服叫陆风禾回去的,就是这个人。
“能。”男人掐着手算,有模有样,“但是有地方需要注意。”
女人点头,“你说。”
“贫,简,二字可破。食五谷,忌女色,唯东南风水养人,寿长迁居宜往西……”
真假不知,那半仙儿眯着眼睛说得头头是道。
就算是蒙人,看着也挺像是真的。
夏灼半低下头继续往前,没走多远,就看见地上有张细长条的红纸,被霜洇湿了小片,更显得上头金色字迹明显:
陆风禾,男,十七,五月初九,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