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柏慕就在教室里看到裴锡了,这节是大课,人群乌泱泱的一片,但是裴锡太亮眼,人群自他周围散开,大家都知道他是来找谁的,毕竟裴锡是数学系的,和中文系八竿子打不着。
柏慕略微僵硬,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见到裴锡,尤其是昨天的事情过后,身为正牌男友,他是有资格说这些的,但是看着裴锡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又失去了询问的**。
不过他到底不愿意让两个人都难堪,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场合,就算是说清楚,也应该是私下里挑一个场合。
裴锡一眼就看到了柏慕,他是准备和好的,在他看来,上次的事情两个人都有错,尽管那枚袖扣是尤知擅作主张拿走了,但是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柏慕生气也是理所当然,试想一下,如果他送柏慕的礼物出现在了别的男人身上,想必他也无法忍受,而这恰恰还反映了一个事实,在意才会觉得难以接受。当然,在裴锡看来,柏慕那天对虞衡也确实是过分维护了,仅仅是回忆起那一晚的场景就让他觉得十分不适,但是人在刺激下是会做出和平时不同反应的,也许柏慕也是因为看到了尤知腕上的袖扣,裴锡可以理解这种情绪。
这确实是他的失责。
“小慕。”裴锡犹豫道:“那天晚上……”
柏慕手顿了下,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讨论自己的私人感情,说:“现在在上课,有什么事我们下课再说好吗?”
明明语气也是和以往一样,仍旧温和,但是裴锡却听出来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他默默闭了嘴。
上课的时候自他们周围好像都围了一个圈,时不时就会有目光投到他们身上,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话,柏慕有些不适,他甚至有些心烦意乱的迁怒裴锡:如果对方今天没有来找他就好了,也就不必耽误这一节课。但是想归想,他还是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跑神想别的什么东西。
一节课变得尤其漫长,尤其是这种时候,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柏慕才道:“你今天上午没有课吗?”
裴锡诚实道:“有,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出了一点问题,如果不说清楚我会一直惦念着。”
柏慕想说,那为什么你昨天不来找我,明明都有时间见尤知,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这个样子柏慕也听不进去了,他看了一下课表,然后收拾课本:“我们出去说。”
这个时间点大家基本都在上课,校园里的学生零零散散,柏慕带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周围没有什么人,连喧闹声也渐渐远离。
空气突然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裴锡先打破了平静:“你那天是不是看到了尤知戴的那枚袖扣?”
看见柏慕微微蹙眉,他飞快的解释:“那天本来是我要戴的,但是被尤知不小心戴走了,我起先并不知道,昨天已经找他拿回来了。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过错,是我没有看好你送的礼物,我很抱歉。”
柏慕很快就猜到昨天裴锡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找尤知的,但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他从里面飞快的捕捉到一个事实:那天他是先见的尤知吗?
为什么总要把尤知排在他的前面?他心里不免郁气。
裴锡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本来是想让他帮忙挑个衣服,搭配一下,结果一直不满意,耽误的时间久了,我走的时候忘记了,尤知应该也是误拿了,他大概这是我自己买的东西……”
柏慕忽然打断他的话:“是你的就可以擅作主张的戴走了吗?”
裴锡一愣。
柏慕说:“难道他不知道不问自取视为盗吗?”
他本不想说这么难听的话的,可是这一瞬间柏慕忽然不能控制住,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没有分寸的接近。
裴锡显然也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了,他轻轻皱了下眉,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柏慕清泠泠的眼睛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柏慕正在气头上,他如果为尤知说话大概率也是火上浇油。
他不说话了,柏慕却仿佛看出了他内心所想:“你觉得我说话很过分吗?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你想为他开脱也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好像是我难为了你们两个人。”
越说越离谱,裴锡看出他情绪激动,他不想吵架,试图安抚他:“我没有想为他说什么,以后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他想把柏慕拥进怀里,却被人推开:“不用对我说这种话。”不知道为什么,柏慕从来不相信什么誓言起誓,就像当初他的爸爸也很爱妈妈,妈妈曾经也写下过一本一本记录他们幸福婚姻的日记,这样的两个人也会分道扬镳,各自在中途有了别的爱人,同时也有了别的孩子,从前的羁绊血缘也变得多余。所以说,爱不爱的,保证起誓的东西,听一听就过去了,如果要去求真,那就是无底深渊。到了这一刻柏慕才发现,原来他对这段感情也具有如此的强烈不信任感,至于不信任从何而起,他已经无从追究。
裴锡说:“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可以直接告诉我,有些地方也许我无意中做错了事,但是我的本意一定不是为了伤害你。”他扶着柏慕的肩膀,低下头看他,软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都说清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