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芋往后躲,和他拉开些距离,打量他的脸色。
确实有些白,没之前有血色。
“是不是不舒服?”
陈肆刚想摇头,心思一转,顺从点头,恹恹地说:“哪里都不舒服。”
肯定是没好透。
沈青芋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移开,扶着他的腰,往医务室走。
“让校医看看。”
陈肆被她架着,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皱着眉头担心的脸色。
被风吹起的碎发,总有意无意扫过他脖颈。
掀起一片痒。
他忽然低头,在沈青芋侧脸亲了一下。
这个时候了,还想些有的没的。
沈青芋偏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神,瞬间觉得他是在诓她。
想归想,她还是架着他往医务室走。
陈肆:“不用去了。我自己就是学医的。”
沈青芋睨他,“你现在还不是医生。”
“迟早会是。”
沈青芋没搭理他,握住他的手腕,继续走。
黎城暴雨前,能联系上开视频的时候,陈肆就总咳嗽。
那个时候就染了风寒。
但是忙得没顾上,就没管。停水停电,还洗了几次凉水澡。
一回来,身体撑不住了,这不就烧迷糊了。
烧退了,但没好透。
校医给他配了三天的药。
很多白药丸,瞧着就苦。
陈肆本来是想哄着小姑娘心疼心疼他,谁知道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看着药丸,实在吃不下去,嫌弃地往餐桌另一边推。
沈青芋又给它推回去了。
态度强硬,“不吃怎么好?”
陈肆把餐椅往她身边挪,巴巴地看着她,“有奖励吗?”
他声音还是哑,目光灼灼暗含期待。
沈青芋不为所动,“等你好了再说。”
陈肆委屈地‘噢’了声,打算把凳子挪回去,还没动作,就被沈青芋拉了回去。
她还是心软,勾着他的脖颈,主动贴上他的唇。
蜻蜓点水,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
陈肆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想将人拉回来,却被沈青芋提醒:“感冒会传染。”
他只得叹气。
又乖又委屈,不得不听话。
沈青芋揉了揉他脑袋,把药放到他手里,“早点好。”
离开医务室后,陈肆带她去了老城区。
经过熟悉的便利店,走到筒子楼前。
陈肆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阿婆家的门。
门一打开,是久未通风的霉味。
屋内家具干净,瞧着不像是很久没住人。
沈青芋帮着陈肆一起,先去把各个窗户打开,再拿扫把抹布打扫卫生。
陈肆不忙的时候,几乎每周都会来。忙起来,就得隔大半个月。
客厅的供桌上放有阿婆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阿婆笑容慈祥,和沈青芋记忆中的她一样。
阿婆会颤颤巍巍拉着陈肆往屋里走,给他端面。
会温柔地和陈肆闲话家常。
在陈肆心里,阿婆是最重要的人。
他那么坚强的人呐,会因为阿婆住院,紧张到手足无措,甚至蹲在病房外无助地哭。
沈青芋不敢想,她走后,阿婆去世后,陈肆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稍微细想,她就特揪心。
陈肆忙完,一转身,看到沈青芋眼里明晃晃的心疼,忍不住过去抱了抱她。
他明知故问,“是不是心疼我?”
“心疼。”沈青芋说。
特心疼,心疼到无所适从。
她拍了拍他的背,给他安慰。
陈肆没有装坚强,在她面前,他很容易委屈。
“那你多心疼心疼我。”
他这么一说,沈青芋更心疼了,松开他,拍着心口说:“好!”
她转过身看着阿婆,“阿婆,我见过您,但您可能没见过我。”
那个时候,她还是以鬼自居的,除了陈肆,也没人看得见她。
“阿婆,我叫沈青芋,是陈肆的女朋友。我会照顾他,心疼他,永远陪着他的。您放心。”
女孩眼里都是认真。
陈肆听着,眼眶红了,晶莹的泪从泛红的眼尾滚落。
他笑着握住沈青芋的手,说:“谢谢。”
他知道,沈青芋是认真的。
她对他从来都是很上心。
两人在供桌前和阿婆说了会儿话,关上门窗离开。
离开的路上,陈肆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久经风霜雨打的墙体,依依不舍,“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这片儿将要被拆迁了。”
沈青芋眼睛发酸。
她握紧他的手,“那以后我们去墓地看阿婆。”
“嗯。”
对他来说,阿婆的小屋承载了他的太多回忆。
都是温馨的。
可筒子楼却是让人厌恶的。
不管怎样,美好的记忆终将成为温柔且坚韧的力量支撑活着的人前行。
不好的,都忘了罢。
她会陪着陈肆的。
沈青芋偏头看着陈肆,想。
陈肆可怜巴巴地吃了三天的药。
这一周,沈青芋一直住在陈肆家,没课了就往他家跑。
自己的行李也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移过来了大半。
眼下,陈肆好了,她又在考虑要不要一次性把东西都带回学校。
看到她在卧室一件件把衣服往行李箱里放,陈肆凑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呼吸随之压下来。
“别走。”
沈青芋动作一顿,而后继续收拾。
她感受到陈肆的手并不安分,越过她的宽松毛衣往里探。
不由得反手推他。
“别闹。”沈青芋说。
背上的触感越来越明显,她的呼吸也乱了。
陈肆不依不饶,“快寒假了,一个月呢。难不能你要住学校?”
他掌心的温度很热,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酥痒。
沈青芋脊背僵直,“我回家。”
“那别收拾了,正好你可以两头跑。”
沈青芋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就不打算收拾了。
等她合上行李箱,陈肆将行李箱放到床尾的地面上。
另只手环着沈青芋的腰。
他是精神好了,病也好了,就特别不安分。
沈青芋猜到他想干什么,一巴掌拍他手上,说:“我不收拾了,你也老实点。”
“好。”
没想到他今天这么乖。
沈青芋送了口气,手指捏住毛衣,往下拉了拉。
却被陈肆揽着倒下去。
一切猝不及防。
他双手撑在沈青芋身侧的被子上。
因为动作幅度大,领子歪斜,露出精致凸起的锁骨和胸膛的一小片肌肤。
陈肆眸子亮晶晶,视线落在沈青芋脸上,“我感冒已经好了。”
“……”
沈青芋蓦地想起前几天哄着他吃药时说过的话。
她余光看见,窗外的夜色很浓,泼墨般的黑。
陈肆抚着她的脸颊,拉回她的思绪。
手掌一寸一寸向下,眸中是化不开的暖意。
他附她耳畔,低声道:“我爱你。”
他声音轻且柔,沈青芋心一软,不自觉圈住他的脖子,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也是。”
陈肆眼中噙着笑,用手指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一圈一圈,趁她不备低头先轻咬了下。
这是他的习惯。
先咬再亲。
沈青芋吃疼,眼中渐渐清明,恼得瞪他。
室内开着暖气,被子又厚又软。
沈青芋喘不过来气,伸手推他,手抵着他的胸膛,力气不足,很快被陈肆瓦解,气息逐渐交汇。
温度节节攀升。
恍惚间,沈青芋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陈肆时,
他在窗前写作业,阳光映在他身上,暖暖的。
明媚好看。
她想,幼时的悸动,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之后每次见他,都是在心上描摹他的模样。
时光没能冲散她的喜欢,反而如酒,愈久醇香,愈来愈烈。
沈青芋四肢酸软,但抵不过困意,昏昏欲睡。
感觉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起,而后就是哗哗的水声。
梦里,陈肆迎着朝阳奔跑。
沈青芋在后面追,可他腿长跑得快,转眼就甩她大半圈。
她有心无力追不上,弯腰撑着膝盖,扶腰喘气。
视线所及是塑胶跑道,眼前模糊,眼泪一颗颗砸在跑道上。
忽然,一双球鞋映入眼帘。
暖黄的晨光,笼在陈肆的身上。
他歪着脑袋看她,眼眸含笑,朝她伸手。
陈肆,是她的月亮,永远高悬心上。
曾经沈青芋以为他们之间隔着整片夜空。
没想到,她的月亮,也会主动朝她靠近。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就写完了,感谢陪我走到这里的读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jpg.]
接下来会更一些番外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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