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陆衍舟眨眨眼,抬起手,毫不留情扇了自己一耳光,喃喃:“我今晚不胜酒力,肯定喝醉了。”
江罄撑着额,使劲按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
察觉到大家灼灼目光,隋让放下酒壶,竟然很冷静地轻轻笑了声:“你们盯着我做什么。”
陆衍舟说话大舌头了:“让,让啊,到底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隋让懒洋洋托住腮,眼睛动了动,看陆一眼:“我没醉。”
陆衍舟“哦”一声,自说自话:“行,你没醉,那就是我醉了。”
不止陆衍舟认为自己醉了,汤与绵也认为自己也醉了。
他垂着眸,近距离看着那杯酒。
隋让为什么倒酒啊?
他是不是听错话了。
不应该啊。
大家听得都很清楚啊。
汤与绵脑子有点打结。
“看什么?”耳边落下一道声音。
汤与绵看他:“你,你是……”
后面的字没出口,但意思已然明了。
而隋让只朝弯了下眼。
或许是马奶酒有点上头,汤与绵恍惚觉得隋让笑得有点妖,那双眼睛摄人心魄似的。
他眸光不自觉往下滑,落在隋让的嘴唇上,然后听见他说:“我不能喜欢男生吗。”
“不是,”汤与绵迟钝地摇摇头,说:“你之前,不还让我帮你追女生吗。”
“追女生?”隋让重复道,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但很快被恍然取而代之,“噢,原来你以为我在追女生啊。”
汤与绵:“?”
难道我弄错了?
仔细想想,隋让确实没有说过自己在追女生。
看来是自己弄错了。
原来隋让喜欢男生。
唉,我真是傻。
这都能弄错。
汤与绵抬手敲了敲七荤八素的脑袋。
隋让被他举动逗笑,握住他的手腕,阻止道:“别打自己,本来就有点呆,再打更呆了。”
闻言,汤与绵再次看他,纠正道:“我不呆。”
隋让看他,试探性问:“醉了?”
汤与绵脸一板:“没有。”
马奶酒不似白酒啤酒,它后劲很大,喝的时候没感觉,等在身体里发酵一阵,就会逐渐上头。
隋让都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微醺,人一旦微醺就容易越过一直跨过那条线。
借着点酒意,隋让手指顺着往下,试探了下,见小学弟没抗拒,就慢慢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汤与绵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低头,看着桌下握在一起的手,呆滞地眨眨眼:“???”
他喃喃:“你的手……”
隋让盯着他,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我的手怎么了。”
汤与绵看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端坐身体。
再次想:我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隋让的手和s的手好像。
汤与绵闭了下眼睛,感受。
他想,真的好像啊,是我醉了吗?
不应该啊!
此时,游戏已经轮到了宋兜兜。
江罄那句话将整桌的气氛拔到**,但由于谢见微谢知著是游戏睿智,气氛又陷入了些低迷。
“轮到我了是不是。”宋兜兜撑着桌角站起来,他明显有几分醉意,因此也玩开了:“我要说一句劲爆的,你们绝对会大吃一惊。”
陆衍舟撑在下巴,呵呵地笑:“你想说什么啊。”
“听好了,”宋兜兜眉眼弯弯,竖起一根手指:“我要说的是,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间屋里子。”
说完,桌上气氛梅开二度。
随即,失笑。
哈哈哈哈……
这是喝醉了吧。
胡言乱语。
还是指说的是自己?
借机表白?
众人左右看看,不等猜测出一个结果,下一秒,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了酒壶,拾起,往杯子里加酒。
除了宋兜兜。
在场所有人:???
!!!
为什么?
我一定是喝多了。
今晚这酒好醉人啊,好晕,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愚人节吗?
“我输了。”偏偏某人还一脸坦然地端起杯子,喝到杯中一滴不剩。
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众人呆成机器人。
宋兜兜见目的以达到,满意坐下,深藏功与名。
屋内落针可闻,炭火炙烤着剩下的半块羊腿,焦黄的皮肉裂开滲出了油水滴进炭火里,发出滋滋滋声。
江罄手指微动,筷子从他指间滑落。
“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的声音。
众人惊醒。
“天呢。”陆衍舟仰天叹息:“这信息量好大,cpu要烧了。”
谢知著打了个酒嗝:“我是在做梦吧,罄哥。”
谢见微嘟囔:“肯定在做梦。”
汤与绵:“……?”
除了提前手握剧本的宋兜兜,所有人均掀起各种颅内风暴。
江罄算是见过世面的,他双手搓搓脸,稳了稳情绪,想起掉在地上的筷子,弯腰。
谁知这一低头,就不小心看到了大跌眼镜的画面——
在无人发现的桌底,有两人在暗度陈仓,从方位分析,大概是……
我,艹!
在短短两三秒钟内,江罄三观都重塑了一遍。
他拾起筷子,慢慢起身,深深地看了隋让和汤与绵一眼,脑袋里忽然想到隋让死活不愿说那个人的名字,又想到那天在食堂吃饭时的对话,再想到桌子下两人手拉着手……
这一切的一切巧合般地串起来了,并变得有迹可循。
江罄猛地深吸口气,隔空朝隋让竖了个大拇指,佩服道:“兄弟,藏得够深。”
“……你喜欢的人真在这儿,不会是,”陆衍舟回过神,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得出一个猜测,惊恐道:“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其余人瞬间目露一丝复杂与嫌弃。
陆衍舟无语:“你们这什么眼神啊,我有那么不配吗。”
谢知著双手捧脸,慢慢分析道:“我觉得你不是让哥会喜欢的型,让哥喜欢的型应该是……”
他醉醺醺看了一圈,忽地,目光一亮,停着汤与绵身上,软软道:“对,要像小汤学长那样。”
汤与绵一僵,脸蛋霎时间红成了猪肝,张口结舌地解释:“不,不会是我。”
说着,手却被捏了一下。
汤与绵声音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生出几分紧张和心虚,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握在一起的手,让他反驳无力。
至于为什么要拉手,汤与绵已经忘了。
“好了,”陆衍舟说,“别卡在这儿了,想个惩罚吧。”
“对对对。”江罄想起件事,“小汤上一轮就输了还没罚是吧。正好,我们成人之美,罚你们热吻三分钟好了。”
闻言,汤与绵直接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双胞胎唯恐场面不够混乱,在一旁推波助澜:“要交换口水的那种。”
“愿赌服输啊。”
“对,要愿赌服输。”
汤与绵:“…………”
众人上头起哄,人多势众,汤与绵简直骑虎难下,一句“愿赌服输”将他所有话都堵了回来。
隋让忍不住笑,松开手,道:“你们把这儿当片场呢,这是吃饭的地方。这样吧,我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众人互相看几眼,这里确实人多眼杂,随时有人从外面经过,影响不好。
江罄也有些醉了,退而其次:“行,你喝吧,喝完就回去了。”
“那个,”汤与绵不好意思道:“我也喝吧,刚才我输了。”
马奶酒的后劲确实大到难以想象。
汤与绵连喝两杯后,神奇地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了,周围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有一瞬间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假酒,怎么会越喝越清醒呢?
但是这种感觉仅仅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他的脑子就和世界渐渐断开了连接。
有点像手机充电充不上了。
随着酒精发发酵,先是视觉、在是听觉、味觉、乃至所以感官,都在逐渐关机。
又过了许久,他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叫他“小汤”。
还有人说“小心台阶啊,下次不能这样玩了”。
“我天,后面真是喝开了。”
“幸好小宋能自己走。”
“罄哥……”
七嘴八舌,很吵。
汤与绵皱着眉,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许多虚晃的人影。
他张张嘴:“这哪儿啊?”
有人很大声回他:“你和隋让喝醉了,送回房间了。”
汤与绵:“啊?”
又有声音说:“老陆,别废话了,给人弄到房间去。”
汤与绵很想用力站起来,可双腿软绵绵的。
接着,他脑袋又强制性关机了,这次关机时间很短。
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操,哪张房卡啊?搞混了好像。”
“我来。”
然后自己被推到一个人身上靠着。
汤与绵挠了挠脸,醉醺醺在对方衣服蹭了蹭,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烟草味。
?
这味道?
这是……
汤与绵用力把脸埋到对方身上嗅了嗅,费力扬起脸,一双眼睛茫然无绪,只能看见男性抬高的下颌角以及喉结。
他伸手,去摸,企图将对方的脸压下来,看个清楚。
隋让眼皮抖了抖,他抓住在脸上乱摸的手,很软,热乎乎的,像只小猫肉垫,就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恍惚地睁开眼,敛眸,略长头发垂落在前额,遮住眼睛。
隋让目光迷离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走廊顶灯落在一张晕满醉态的脸上,那双眼睛里跑出了几颗小星星。
隋让唇角慢慢扯了扯,用鼻尖蹭了蹭汤细白的颈,然后把脸狠狠埋进去,很深地吸了一口气。
汤与绵腿一下更软了,醉意朦胧中用手攀住他,小狗一样将脸埋在他颈间,确认他身上的味道。
半醉半醒间,他想:s怎么会出现?
是梦吧。
s怎么会出现啊。
这时,“叮”一声。
耳边传来声音:“门开了。”
“把人丢进去,终于搞定……我草,你们撞我。”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一阵混乱。
汤与绵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扯了一下,踉跄着跌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随后,听见门反锁的声音和外面疯狂敲门的声音。
门板上传来的敲打震动很强烈,却又很遥远。
房间漆黑,无灯。
汤与绵脚下捣蒜,踉跄了两步,就栽到了一个宽厚熟悉的怀抱里。
然后是天旋地转,他被半抱着跟着人跌跌撞撞砸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耳边传来粗沉的呼吸,汤与绵听见黑暗中,s用缠绵的嗓音叫了声他的名字:
“绵绵。”
然后,就急不可而寸地亲上了他耳廓。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两人酒醒啦,我终于可以站起来啦(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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