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伦敦三点十分,国内正是大年初一的中午,季夜鸣应该在家里。
刚拨过去,季夜鸣都不给铃声发挥的机会,秒接。
但他的背景,明显在车上,沈别枝甚至看见后座上面摆放着的圣诞老人,是前段时间圣诞节她给季夜鸣寄回去的,与低调的高定车内饰格格不入。
季夜鸣戴着斯文的银丝边眼镜,微笑如常:“别枝。”
沈别枝敏锐地发现,他没有系领带,这对于极其重视仪表的男人,其实不太寻常。
她若无其事,语气狐疑:“今天不是初一吗?季叔叔准备去哪儿?”
季夜鸣抬手推了下眼镜,嗓音低沉和煦,泰然自若地说:“去祭拜季镇南。”
说得跟真的一样。
沈别枝不了解容城的习俗如何,但小时候跟妈妈祭拜外公,是在大年三十。
而且,以前过年,怎么没见他祭拜他父亲。
沈别枝脑袋上还裹着吸水毛巾,将手机放到书桌上的手机支架,随后用双手擦头发。
她轻哼一声,不给情面地戳穿他:“季叔叔不会因为我没接你电话,就准备来伦敦吧?”
季夜鸣看着她,刚洗完澡,小姑娘脸颊红扑扑,婴儿肥好像消退了许多。
半响,他缓缓深深地呼吸,似叹息:“我很担心你。”
“嗯?”沈别枝尾音上扬,疑惑:“担心我什么?”
季夜鸣唇边露出点无奈的笑容:“担心大过年,别枝一个人太孤独,偷偷躲起来哭鼻子,还不想让季叔叔知道。”
沈别枝默了,几秒后,她轻抬着下巴:“季叔叔多虑了,我可不会哭。”
季夜鸣“嗯”一声,从善如流地说:“是季叔叔自作多情了。”
前座的陈尧,听见电话里的情况,默默吩咐司机,又开回家。
他就知道,只要别枝小姐打电话回来,肯定去不了。
听见某人又开始茶言茶语,沈别枝作劲儿也上来,眼神从眼尾,斜撩他一眼:“我才自作多情呢。”
季夜鸣眉梢微微挑起:“嗯?”
沈别枝拖腔带调,故作嗔怨:“季叔叔真的很想我吗?这么久不见我,都能忍得住不来找我,看来季叔叔也没多想我嘛。”
来伦敦这么久,季夜鸣只给她寄过不少礼物,除此之外,确实做到了没有找她,也没让人监视她。
在季夜鸣身边近六年,沈别枝对他的掌控非常敏锐,她没有在学校或者家附近,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这让她满意他的“听话”之余,还有一点微妙的不爽。
对于她的反复无常,季夜鸣无一丝不耐。
隔着透明的银丝眼镜,他漆黑的双眸看着沈别枝,如珠玉落盘般的嗓音,循循温柔:“那别枝到底希望我听你的话,还是希望我控制控不住,来伦敦找你?”
沈别枝没有回答,她低头,心不在焉地擦着早已没有水分的发尾。
说实话,她既希望季夜鸣听她的话,又希望他控制不住地来找她。
当然,长远来看,前者更多。
而今天晚上,受伦敦街头广告屏事件的影响,她很想见他,所以无法回答。
瞧着视频里小姑娘的纠结,季夜鸣唇边点缀的弧度渐深。
由此可见,他今天的投入,没有全都扔进水里。
容城在下雨,雨丝飘洒到车窗玻璃,汇聚成股流下。
而季夜鸣,却只看见了沈别枝窗外飘扬的雪花。
沉默片刻,季夜鸣如提起一件寻常小事般,自然地说:“下个月,我要去英国出差,能不能向别枝申请,允许我来伦敦看你?”
沈别枝闻声轻轻“啊”一声,抬头,狐疑看他:“真的吗?”
季夜鸣的确全世界出差,但这会儿,他很有在框她的嫌疑。
透过高清的电子屏幕,她的眼睛仍旧澄澈见底,过于了解她的人,一眼能看清眼底藏得不算深的心思。
季夜鸣微笑:“如果别枝不信,到时可以让你见见我的合作伙伴。”
沈别枝眼神飘开一瞬:“我又没说我不信。”
“当然。”季夜鸣目光专注地看她,语调温和:“如果别枝不愿意,季叔叔也会听你的话,控制住自己,不去找你。”
这话就茶得太明显了,但沈别枝发现,自己还挺吃这套以退为进的手段。
比起以不动声色的掌控,这样的方式,对她来说,可爽太多了。
沈别枝浓密纤长的睫毛轻眨,就像蝴蝶在扇动着美丽的翅膀一样,灯光从睫毛缝隙透过,在她脸颊上撒下细碎的光点也在轻微晃动。
下个月,就是三月,她六月份就将毕业。
她换了个坐姿,故作勉强地说:“好吧,我允许季叔叔可以顺便来看我,就一次。”
作者有话说:
季总:芜湖!终于要见到老婆了。
嗯哼,其实分开一年不只是为了别枝驯服的目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太久了,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二更会比较晚,明天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