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茉莉是宠物,就该主动钻进项圈,◎
季夜鸣所说的放松,就是到庄园的草坪里逗狗,大型毛茸茸们,令沈别枝转瞬就将剧本抛到脑后,甚至有些按耐不住。
去之前,季夜鸣还去了一趟地下室,从里面拿出一个质感高级的盒子,交给陈尧。
沈别枝不解,难道她之前猜错?
收藏室里的藏品,并非那些不正经的物件?
不然,逗狗总不能还用得上那些。
她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若有机会,总会知道。
天气不错,他们决定步行去草坪。
最为受宠的季镇南跟在他们身后,穿过繁花盛景的后l庭花园,设计考究的石砾小路与绿植园艺。
粗大毛绒的尾巴,透过阳光,像巨型蒲公英一样,散发着暖阳气息。
三月春,花架上的紫藤盛开,经由花匠照顾,如紫色瀑布般茂密垂落,被春风撩得摇曳生姿。旁边白的紫的绣球花与其杂在一起,将整个石柱花架完全挡住。
远处看去,就像雾色晕染在一起的浅紫浓云。
季夜鸣脚步突然停止,目光掠过如梦似幻的花簇,侧眸看向沈别枝:“别枝还记不记得这里?”
沈别枝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琉璃质感的澄亮眼睛,清晰地映照出生机勃勃的紫藤花架。
她看了片刻,抬头,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坦然说:“记得。”
其实,关于那天的记忆,沈别枝已经十分模糊,但对季夜鸣的印象,又那样清晰。
她永远记得,他从楼下走下来,像神明凝视身负罪孽的被审判者,凝视着她。
更记得,他向自己伸出手,她无法判断那手中掌管的是地狱、还是天堂,令她害怕无措。
季夜鸣微笑,嗓音如山涧清泉,似带着回忆:“别枝那时候哭得好伤心,像一只流浪猫。”
沈别枝浓密的眼睫轻抬,俏生生斜他一眼,似是而非地说:“我本来就是流浪猫,被季叔叔捡回了家。”
一开始,她全然无法接受自己在季家的身份,以及与男人的关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将这些不接受藏起来。
季夜鸣神情纵容,好似没将沈别枝的暗讽放在心上。
他注视着她,漆黑的双眸幽邃深远,似叹息:“别枝长高了。”
沈别枝眼睛顿亮:“真的吗?”
季夜鸣低低“嗯”一声,用修长、好看的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截长度:“高了这么多。”
沈别枝惊讶,抬手摸了摸头顶:“真有这么多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
她狐疑地看他,怀疑他是不是在说甜言蜜语。
季夜鸣语调肯定:“有。”
十分笃定的一个单节男低音,像暖阳春风拂过沈别枝的心脏,怦、怦,缓慢加快跳动。
她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被他所迷惑。
季夜鸣能记住这些细节,并不是因为她才记住,只因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以后换一个女人,他仍旧会记住。
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赢的机会才更大。
他们继续往前走,李毅与饲养员们已经牵着所有的狗等在草坪。
无垠宽阔的草坪,被一条小溪从中劈开,清澈的山泉静静地流淌着,流入草坪中央的人工湖,湖边没有围栏,边缘水很浅,淹没过层层绿草。
春天复苏的剪股颖(草),已经修剪过一茬,绿油油得诱人,狗爪子踩在上面,不容易被划伤肉垫。
季镇南瞧着那群德牧,眼睛也亮起来,肉眼可见的兴奋。
它已经许久没有,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开心得两只前脚控制不住地交替踩着草地。
但没有季夜鸣的口令,它依然老老实实地坐在男人腿边,只一双蓝灰色眼睛,望狗欲穿。
季夜鸣抬手,身侧的陈尧端着金属托盘走上来,他拿过托盘中深黑色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手套戴好,他给李毅一个手势,对方解开所有犬的牵引绳,一群黑背德牧声势浩荡地跑过来,偶有一两声激动犬吠。
沈别枝看着它们,与季镇南一样激动,兴奋得双眼发光。
每日运动量足够的大型犬们,奔跑起来,就像一阵风,转瞬就到他们面前,一排排坐好,俱都吐着舌头望季夜鸣,笑脸灿烂。
沈别枝简直羡慕嫉妒恨,它们都不听她的。
她忍不住蹲下身,挨个将面前的大狗抱个遍,狂撸它们厚实的颈毛,与q弹的耳朵,抱起来毛茸茸、软乎乎,舍不得撒手。
沈别枝今日穿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随意陪的件红色针织短外套,绸缎质感的长发垂在身后,温软,不失俏皮。
她恨不得张开手臂,雨露均沾地将所有狗子抱进怀里。
春风,阳光,绿草,少女与群犬,美好温馨似油画。
季夜鸣瞧着那群哈巴狗十分享受地被小姑娘摸摸头,拥抱、挠下巴,他漫不经心地瞥它们一眼,意思非常明显。
犬类的敏锐本能,令它们飞快接收到主人的意思,沈别枝正抱住的德牧犬,立即抬起前爪,搭在她肩膀,一边瞟着季夜鸣,一边试图将她推开。
沈别枝震惊,指着它:“你推我!”
她气哄哄哼它一声,转头去抱另一条,但那条德牧犬比她先一步躲开,干脆绕开她,跑到季夜鸣身边坐下。
沈别枝:“???”
她就不信了!
直到被拒绝遍,沈别枝才站起来,幽怨地回到季夜鸣身边,退而求其次,抱一抱男人劲瘦的腰。
她抬起头,下巴搁在对方胸膛,声音委屈低软:“它们怎么都不要我抱呀。”
季夜鸣揉了揉她的发顶,唇边点缀着浅浅的弧度:“是它们不乖。”
沈别枝用力赞同:“我也觉得!”
季夜鸣纵容笑,又从陈尧手中托盘里,拿起一个项圈。
深棕色的牛皮材质,手工制造,耐受力极好。
他拍拍小姑娘纤薄的背,沈别枝瞧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明了地从他怀中退出。
季夜鸣走到季镇南跟前,弯腰,灵活修长的指骨将项圈松开,季镇南很乖,主动钻进项圈,然后扣紧在它脖子。
沈别枝不动声色扭头,观察陈尧手中的托盘。
金属托盘里已空,旁边的佣人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人与狗互动的飞盘,以及会唧唧脚的球。
她悄悄分析。
难道刚刚季夜鸣去地下室拿的东西,不是用给狗的?
沈别枝眼睛突然睁大一圈。
不会是用给她的吧?
与狗玩完,又继续与她玩?
季夜鸣直起身,瞧她心不在焉,温和浅笑:“别枝驯犬,驯得如何了?”
沈别枝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跟狗玩,她瞅他一眼,撇下嘴角:“季镇南已经能听我话了。”
如果拿着吃的,让它坐下也算的话。
或者拿着玩具,扔出去,叫它捡回来。
季夜鸣不置可否,伸出手,从佣人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个会唧唧叫的球。
他将拿在手里,掂了掂:“别枝看着,如何叫听话。”
沈别枝茫然地“啊”一声,偏头望他,不解。
季夜鸣并未与她解释,他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身旁灰色毛茸的猛犬,斯文开口:“季镇南。”
话音落下,他倏地扬手,将手里的球掷出去。
小小的球,曾一个非常壮观的抛物线,从他手中飞出老远,直到看不见。
因为刚刚叫的那声,季镇南几乎不用下口令,就知道男人的意思,几乎与球同时出发。
跑到一定距离,忽然一跃而起,矫健地飞身咬住球,兀一接住,立即往回跑。
浑身茂密的灰色毛发,在疾风中飞扬,它的眼神,像极捕猎回归的狼。
沈别枝几乎兴奋地“啊啊”叫出来,她控制不住拽着季夜鸣的衬衣衣袖:“它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