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芮空了一只手,手心搭在广浩波帽子顶上摸了一把,“这几天我都是在老宅过的,公司里的事处理完,中午跟爷爷一起吃了饭我就回来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院子里的雪两个人很快就扫干净了,雪人也堆好了,院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无论是大小还是身高,就连雪人头上的胡萝卜鼻子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晚上楚芮跟广浩波做了八个菜,又包了饺子,别人有的广浩波都有了,红包有两个,一个是楚芮给的,一个是爷爷给的。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广浩波收到了一条林奕程的短息,祝他新年快乐,他也给林奕程回了一条。
没等到十二点敲钟,广浩波在沙发上看着春晚就睡着了,楚芮抱着他上了二楼,给他掖好被角又在床头坐了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电话响了楚芮才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一只手拍着被子,压着声音说,“小波晚安,新年快乐,我等你。”
脚步声渐渐远了,等到主卧房门重新关好,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眼,一口一口慢慢地呼吸,对着门口的方向无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离婚后前两年的春节楚芮就是这么两头跑着过的,第三年春节楚芮爷爷生了病住了院,广浩波跟着楚芮一起回去看爷爷。
楚芮先去了医生办公室,广浩波站在病房里。
几年没见,广浩波只觉得爷爷老了不少,以前楚天龙说话还是声如洪钟,现在说几句话就咳嗽几声,之前还面色红润,现在已经半头白发,脸上皱纹深深的。
面对病床上的老人,广浩波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力的悲伤感,是对衰老跟时间的无力,除了无力,还有一种难言的慌张。
广浩波说不清那阵慌张从何而来,只觉的连胸口的心跳都是空空的,跳一下却落不了地。
“小波……”楚天龙说两句话就咳嗽一声。“你来了。”
“爷爷,”广浩波把凌晨就起来做好的饼干放在床头,“您好点儿了吗?”
广浩波站在床边,楚天龙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他坐,“好点儿了,你跟小芮一起来的,你们俩是不是和好了?”
广浩波坐在椅子上,两个手搅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还,没有。”最后他还是实话实说。
“你们这俩孩子,”楚天龙又笑又咳,“都这么多年了。”
“爷爷,您好好养身体要紧。”
楚天龙又咳了几声,“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今天肝疼明天肺疼,以后的毛病只会越来越多,以后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不会的,会好的。”广浩波不会说话,想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两句没什么用的话。
“希望会好吧。”
楚天龙看着低头搓手的广浩波,“小波,我是小芮的爷爷,所以还是想替他说几句,小芮这孩子,没人教过他怎么去爱一个人,他连自己都不爱,但是这几年我这个爷爷也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以前他说要跟你结婚,我调查过你,觉得你们不合适,那时候连你们的婚礼都没去参加,也不允许亲戚参加,我以为他只是为了应付我才跟你结婚的,当时的事实可能真是如此,只是你们离婚后这些年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他在慢慢改变,对家人,对他自己,还有对你,以前做错的事没法改变,但未来的时间跟一切是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的,我能看出来,你也放不下他……”
听完爷爷的话,广浩波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水里,以前的哀伤绝望跟撕心裂肺像是水里生出的爪牙,硬生生把他往水深处拽,但这几年的楚芮跟记忆又在水里拖着他,平静又绵长的温暖,他在溺水跟获救之间来回浮动。
新年伊始,身体里冒出丝丝的凉,但那凉并不让人觉得寒冷,是另一种广浩波无法表达的清醒,像是走夜路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缕从头顶洒下来的光,那光微凉,却吸引着他往前。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短短了宝子们,可能是因为本身体质差,阳了之后反应有点大,这两天一直在反复发烧浑身酸疼无力,你们也多喝水注意防护,尽量能晚阳就晚阳,这几天先隔日更啦~我们剩的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