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呢?”
“广先生已经走了。”助理看楚芮的脸色,声音都小了。
楚芮刚醒还懵着,“他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天没亮就走了。”
“他去哪儿了?”楚芮掀开被子下床,“他还没回来吗?”
“楚总,他好像,不会回来了。”
楚芮站在门口,在走廊上看了看,除了护士医生跟病患之外,没有广浩波。
“他不是说了等我好了再走吗?我还没好呢……他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医院了?”
他舔了舔嘴唇,嘴唇干裂出了血,一股血腥味冲向鼻子里。
“准确地说,他没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是等我们到了之后才走的,”朱宁朗打着哈欠开了口,“楚总,你好点了吗?”
“没好……”
楚芮声音没好气,耷拉着眼皮走回去,一屁股坐回病床上,在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就给广浩波打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那头通了,但没人接,再打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广浩波拉黑了。
手机屏幕暗了他又摁亮,楚芮眼神直直地看屏幕上的人,手指在照片里广浩波的侧脸上摸了摸,隔了这么久,好像还能感受到他那时候皮肤上的温度。
楚芮越看越难受,朱宁朗走过来,“楚总,你先别伤感了,广先生走之前还让我们给你带话。”
楚芮又来了精神,急着问,“他走之前说什么了?”
“广先生说,您下次要是再想吃杏仁,别在他面前吃。”
广浩波从医院出来是走回去的,现在的路已经跟小时候的不一样了,他中间走错了两次,好在地址记得牢,还是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白茫茫的雾还很重,雾气里有隐隐的船笛声传过来,就连家门口的白槐花也像是罩在一层白纱一样,广浩波站在门口瞅了半天白槐花才进去。
叶涞回来过又出去了,出去之前已经给他打了电话,怕他长时间不回来,直接把小花也抱走了,说明天直接带去咖啡馆。
广浩波上楼回房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手机上楚芮打过来的未接电话,直接把楚芮的电话号码拉黑了,手机能拉黑这个功能他也是最近才跟叶涞学会的。
躺在床上广浩波也没睡着,他之前回滨城,的确是想躲着楚芮,但他现在也发现了,无论他走到哪儿,楚芮都能找到他。
他已经不想再躲了,也不想再搬家,他没有正常人那样有想走就走的本事,他连路都记不住。
楚芮的家跟公司都不在这,他想,楚芮不可能一直跟他在这耗着,只要时间一长,楚芮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广浩波一觉睡到中午,咖啡馆正常营业,叶涞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穿着餐厅的制服,口罩帽子一样也不落,还戴了一幅超大黑框眼镜。
小花趴在能晒到太阳的椅子上,懒洋洋的。
楚芮没再来,来了一个让广浩波意想不到的人。
咖啡馆大门打开,男人戴着帽子走进来,有点儿面熟,广浩波迎上去,“欢迎光临,想喝点什么?”
“小波哥……”男人摘了帽子,摸了摸贴着头皮的短发,笑得木呆呆的,“我是石伟宁,你还记得我吗?”
广浩波往后站了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出来了,他当然记得,之前是他招聘的石伟宁,石伟宁跟他说妈妈病了,经常跟他请假预开工资,最后一次请假,他给预开了三个月的工资,但从那之后石伟宁就再没出现过。
楚芮跟他说石伟宁是骗他的。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下当年的事,那时候我不是骗你的,我妈的病没治好,办葬礼之后我喝多了,跟人起了冲突,伤了人,进了监狱,半年前出来的,我之前去蛋糕店里找过你,但是他们说你早就走了。”
广浩波张了张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石伟宁摸了摸脖子,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是楚总让我来的,我之前在酒吧里工作碰到他了,本来我在蛋糕店没找到你就走了,楚总让我一定要来跟你说清楚,当年我不是骗你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石伟宁来找我。”楚芮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广浩波的电话。
“小波,对不起,我吃杏仁蛋糕,就是……你一直不理我,我着急了,对不起又骗了你。”楚芮声音在风里,一丝一丝的传过来。
“我是问你,为什么一定让石伟宁来找我。”
“小波,这些年我在你心里留下的暗疤太多,我只是想一点点抚平,我们开始的并不美好,五年我都没珍惜,最后的时候还把那些都撕烂了,我现在把小花找回来,我让石伟宁去找你说清楚,我一件事一件事来,我想认真去做……”
楚芮话音一落,刚想说他忙完这几天再过去找他,但话还没说出口,广浩波已经挂了电话。
刚下飞机,还有微微的失重感跟轻微耳鸣,楚芮紧紧握着手机,站稳了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