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这些,不是我的。”
广浩波认死理,他只要他自己的,楚芮的他不要。
两个人沉默相对,楚芮知道广浩波不会签字了,又说,“以后周叔跟张嫂,让他们跟着你,可以照顾你。”
“不用。”
“你自己,我不放心。”
广浩波终于抬了头,看着楚芮,“楚芮,我没认识你之前,我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很多年,那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我能,照顾我自己,我认得周围的路,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也有,自己的朋友……”
他说完停了下,又低下头,抠着裤子的手指酸酸的,又说,“楚芮,你的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要,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楚芮手里的文件已经被他捏变了形,“好,不要就不要了。”
广浩波余光注意到楚芮手指,楚芮手上还戴着戒指,现在手指用力攥着,戒指周围泛着一圈白痕,手上力气松了,白痕又不见了。
楚芮之前准备了很多东西,突然之间又都忘了,忘了要做什么,也忘了要说什么,想了半天终于从那些很多里面想起来一点儿。
“梁医生那里,你还是得去,现在是两周一次,周六上午十点,他的电话你有,别落下了。”
“我会按时去。”
“常用的药在药箱里放着,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带着。”
“好,我带着。”
“还有什么呢?”楚芮仰着头,盯着头顶的灯想了半天,“你不要房子,住哪儿呢?我给你租一套吧。”
“不用,找好了。”
“位置在哪里?”
广浩波抿着唇不说话,楚芮知道他是不想说,也没再追问。
“小波,对不起……”两个人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楚芮开了口,“很多对不起,从一开始的欺骗,算计,伤害,还有那晚……强迫你,我知道对不起没什么用,说什么都没用,我就是,想说一句。”
广浩波坐在那一动不动,呼吸很沉,原来沉默也很难过,只能开口说点什么,“还有,要签字的吗?”
楚芮过了会儿才把离婚协议推给他,“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广浩波看也没看,拿起笔在楚芮点的地方,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字还死死握着笔,腾地一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一歪倒了。
楚芮把椅子扶起来,广浩波没再坐,“我回房,收拾下东西。”
第二天没下雪,难得的好天气,天高又蓝,太阳挂在正头顶。
他们到的时候民政局中午休息,楚芮跟广浩波在车里一直等到下午,楚芮数了下,那两个小时里广浩波一共看了二十三次时间。
第二十四次楚芮下了车,靠着车门点了根烟,抽了两根就到两点了。
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又喝了几口水,“你们考虑清楚了吗?婚姻可不是儿戏……”
楚芮没说话,广浩波答,“考虑,清楚了,清楚了。”
“我一个钢戳儿盖下去,你们俩就算是离婚了,以后各走各路,以后你们就不是法律上最亲密的关系了。”
“我考虑清楚了。”广浩波声音有点儿大,听起来很着急。
工作人员看他一眼,不再说话,拿着两个人结婚证,盖了钢戳,结婚证作废回收,两个新本,上面写着离婚证三个字。
楚芮看也没看揣进兜里,广浩波握着离婚证打开看了半天,一直等到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了才站起来。
广浩波走得很快,但出了门口站在台阶上就不走了,离婚证放在羽绒服口袋里,手指在离婚证那三个字上来回搓着,能感受到上面的凸起跟凹陷。
“你先走吧。”他说。
“我送你。”楚芮站在他身侧。
“不用了,你还要,赶飞机。”
“我不赶。”
广浩波怕冷,出门的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裹得很严实,低着头使劲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轻轻呼吸,“真的不用你送。”
广浩波不走,楚芮站在他身侧。
“几点的飞机?”广浩波微微抬了抬下巴。
“晚上八点。”
广浩波在心里默默数,最后数了三遍才数明白,“还有五个小时。”
“嗯。”
“一路,平安……”
楚芮看他,眼眶酸涩,广浩波还低着头,刚刚说的话一直在他耳朵里响,后来在他身体里响,响个不停。
“傻子……”楚芮还看他,不清不楚地一句。
冬天的太阳再好,风与阳光无关,北风吹在身上还是冷的,却不影响那光线依旧刺眼。
广浩波仰着脖子,在光里慢慢弯了弯眼睛,冲楚芮笑了,“我是傻子,傻子以后就不陪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离了,追妻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