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广浩波小心翼翼把装着钻石的盒子放在桌子正中间,自己坐在椅子上,两手叠着放在桌子上,动作幅度都很小,生怕碰坏了。
钻石很大,比他妈妈手上戴的那个戒指要大很多很多,闪的光也更白更亮。
广浩波趴着看了半天,楚芮一个工作电话都打完了,广浩波还在看,刚刚灰色的眼睛又亮了,眼睛半天才眨一下。
楚芮撩了撩他耳后的几根发丝,“这么喜欢吗?”
“喜欢啊,”广浩波仰着脖子,“你送的都喜欢,你看多漂亮,闪的光真亮,我喜欢闪光的东西。”
“喜欢就好。”
楚芮低头,在广浩波嘴唇上亲了下,还没直起腰,就被广浩波两只手勾住了脖子,但他听到厨房里的声音,想到张嫂还在呢,又立马收回了手,冲着楚芮吐了吐舌头。
广浩波生日那天,楚芮早早就回了家,买了蛋糕,鲜花,也手写了一张卡片。
傻子生日快乐,平平安安。
这是楚芮送他的第三张卡片,楚芮的字还是那么好看,笔画是连在一起的。
“许个生日愿望。”楚芮把生日蛋糕往广浩波面前推了推。
广浩波吹蜡烛之前想了半天,最后闭上眼,双手合十开始许愿,“我的生日愿望是,想跟楚芮一直在一起。”
他说出口了才想起来许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又赶紧摆手,“重来重来,刚刚的不算,我重新许一遍。”
客厅的灯关着,只有蛋糕上面蜡烛摇摇曳曳的光,昏暗微黄的光映着广浩波的脸,楚芮坐在旁边看着他又闭眼重新默默许了一遍。
“你刚刚又许了什么愿望?”
广浩波吹了蜡烛,客厅里变成一片黑,只有他的声音,“我现在不告诉你。”
“梁医生,下午好……”广浩波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上翘。
他还是每两周来一次梁医生这里,楚芮陪他一起,这一年多广浩波没再有过发烧之后昏睡不醒的情况。
梁文成放了广浩波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广浩波说过,那是他跟楚芮上婚礼上放的音乐,他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这首,也只记住了那一首。
梁文成又从抽屉里拿了一颗草莓糖,“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谢谢梁医生,”广浩波接了糖,拆开之后放进嘴里,跟平时一样,躺在诊疗床上跟梁医生说话,闭着眼听钢琴曲,嘴里是甜的,声音也是甜的,“我昨天过生日,楚芮给我过的,他送给我一颗钻石,特别大的钻石,很漂亮,他还给我写了生日卡片……”
“是因为楚芮给你过生日了,所以你才这么开心的吗?”梁文成问。
“对啊,”广浩波吃完糖,又舔了舔嘴角,“梁医生,我们开始吧……”
广浩波最开始有点儿抵触催眠治疗,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每次催眠中他都是半睡眠状态,那个状态让他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但催眠之后的几个晚上他会做梦,以前昏睡中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偶尔也会想起来,所以广浩波总是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梁医生,我梦里的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吗?还是,那只是个梦而已?梦里有时候我会很害怕,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又很难过……我能看到爸爸妈妈,梦里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广浩波说了一半就停了,梁文成察觉到他的犹豫,继续问,“梦里还有谁?”
“还有,楚芮……”
“梦里的楚芮是什么样子的?”
“他……”广浩波睁开眼,太阳快落了,窗外的云被太阳的余光染成了橘黄色,天也是橘黄色,看起来像丝绸一样柔软,就铺在他头顶一样,他怔怔地看了半天,抬手抓了一把,结果抓了一手空,“梦里的楚芮,好像在跟我说话。”
“他跟你说了什么?”
广浩波收回手,“我听不太清,他也可能是在跟别人说话,他叫我阿言,我不喜欢他这么叫我,我不喜欢阿言这个名字。”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不喜欢阿言这个名字。”
广浩波半天才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跟他说一下,我不喜欢。”
梁文成鼓励他,“对,喜欢要说出来,不喜欢也要说出来,至于你的梦,既然醒了就是新的世界,如果梦里的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那既然已经发生过了,就让他过去了。”
广浩波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蔫儿答答的,像是被秋霜打过一样要枯了。
“怎么了?”楚芮走到他身侧,弯着腰问。
广浩波没说话,梁文成说,“他说他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楚芮握着广浩波的手,笑他,“原来是做梦了,梦里都是假的。”
楚芮又跟梁文成约了下次的时间,梁文成叫住楚芮,“楚先生,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方法,家属多理解配合,我想他会好的。”
“谢谢梁医生,我会配合的,”楚芮冲着梁文成点点头,牵着广浩波,又问他,“饿了吧?想吃什么?”
楚芮一说话,广浩波的思绪又跟着他跑了,“我想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