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听懂了?”
“嗯嗯,”广浩波点点头,“真听懂了。”
(下)
广浩波一直跟着楚芮,吃饭的时候楚芮一直在跟人寒暄喝酒,他就在旁边静静坐着,有人话头转到他身上,一概都被楚芮挡了回去,所有的问题楚芮都替他回答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罢了。
温泽轩是酒会快结束的时候来的,楚芮听着身后远远的一声“温先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温泽轩来了。
也对,今天邀请他来参加聚会的是温泽轩的好友,楚芮来之前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温泽轩还没回去,肯定是要来参加的。
温泽轩进门就看到楚芮跟广浩波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又问广浩波腿好了没。
广浩波这次没等楚芮替他回答,自己先开了口,说腿已经好了,又跟了一句硬邦邦的“谢谢”。
楚芮觉得广浩波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对,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猜,又跟温泽轩聊工作上的事。
广浩波一直努力在听,一开始他还听得懂他们说的什么,后来就渐渐地听不懂了,只觉得无聊,还有点困,打了好几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温泽轩很快就被人拉走喝酒去了,楚芮还看着他背影发愣,还是广浩波扯了他一下才回过神。
楚芮看广浩波总打哈欠,带他去了旁边的休息室,他烟瘾也犯了,给广浩波倒了杯水,让他在休息室等他,他想去吸烟区抽根烟。
广浩波想问楚芮什么时候回来,楚芮已经出了休息室,他只看到门口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休息室很大,但人不多,对面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女人在聊天,其中一个红色波浪卷发的女人总往广浩波这边看。
就算广浩波迟钝也能感觉出来对方在看他,广浩波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嘬,把自己的身体尽量缩进沙发里,不去注意对面的眼神,好在那两个女人很快就走了。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休息室叫广浩波,说楚芮正在外面找他。
广浩波放下水杯就跑了出去,钻进人群里来回转了几圈,没找到楚芮,他想找找刚刚的服务生问问看,刚转身就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抱歉……”广浩波后退一步道歉。
男人明显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很重,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广浩波,他手里端着两杯酒,左手把酒杯递过来,“怎么称呼?赏脸喝一杯酒?”
男人是后来才到的,并不知道广浩波是楚芮带来的人,如果他能提前知道后果,他也不会只是听了那个女人三言两语的暗示就跑来招惹广浩波,就算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碰楚芮的人。
广浩波不想喝酒,推脱着又后退两步,他退一步,男人就往前进两步,又把手里的酒杯往他怀里塞。
广浩波推了他一把,高脚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混着红酒溅了男人一身,周围的人听到声音都回头看他们。
“给你脸不要是不是?多矜贵啊?一杯酒也不喝?”
男人酒劲儿上头,胳膊一抬,把另一杯酒全都对着广浩波的脸倒了过去,紧接着一个重重的巴掌落下来。
啪的一声响,周围人一片惊呼声,这时有人提醒男人,他打的人是楚芮的人,还是跟楚芮结了婚的人。
男人一听,脑子里轰地一下,酒醒了一大半,酒壮怂人胆,刚刚周围一片看好戏的目光,激怒了他那点不值钱的烂脸皮,换作平时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手打人。
广浩波被打蒙了,捂着脸站在原地,闭着眼甩了甩头发上的酒,又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的酒,脸上被打的疼痛跟鼻腔里刺鼻的酒精味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楚芮刚跟几个在生意上有来往的老板去吸烟区抽了两根烟,刚想回休息室找广浩波,一进门就看到大厅中间捂着脸低着头,呆呆站在人群里狼狈不堪的广浩波,他头发上跟脸上都是红色酒渍,白衬衫跟脖颈都被红酒染红了。
“谁弄的?”楚芮大声呵了一声,跑了过去。
打人的男人哆哆嗦嗦站在一侧,看楚芮走近了开口道歉,话音刚落,脸上啪啪啪一连挨了七八个巴掌,还在继续。
男人直接被楚芮打趴在了地上,打完人,楚芮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又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毛巾,扭头一点点给广浩波擦脸。
男人整整挨了十巴掌,一声也不敢吭,疼也不敢出声,爬起来支支吾吾还想解释,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楚芮给广浩波擦干净脸,服务生又拿来了冰毛巾,楚芮握着冰毛巾给广浩波敷脸。
宴会主人才听到动静,跑过来给楚芮不停道歉,又赶紧安排了二楼的房间,让楚芮带着广浩波上楼洗漱换个衣服。
上了楼,楚芮拿开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广浩波已经肿起五个指印的脸看着很刺眼,来时还是软软嫩嫩的脸蛋儿,现在挨了一巴掌。
“疼不疼?”
广浩波红着眼,“疼。”
楚芮瞪他,“别人打你,你就站在原地任人打吗?你就不知道还手?”
广浩波一句话也不说,眨了眨湿漉漉的眼,耳垂上没擦干净的红酒渍,像是渗进了皮肤里,红得发胀。
楚芮微微弯下腰,两手摁在广浩波肩膀上,眼睛直视着他,语气尽量轻柔,一句一句说。
“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人欺负你,能还手的,你就拼尽全力反击……你越是害怕,那些人就会越欺负你,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记住了,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对谁,都不要怕,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在呢,听明白了吗?”
广浩波还是懵的,楚芮说了半天,他还是一声没吭。
楚芮有点恨铁不成钢,他知道广浩波之前是被人欺负惯了,他的性子里虽然执拗,但也逆来顺受,不懂得反抗,只能一点点教他。
“他如果扇你一巴掌,你就像我刚刚那样,还他十巴掌,他把你打疼了,你就让对方比你疼十倍,他们知道你不好欺负了才不会再来欺负你,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广浩波眼神虚虚的,楚芮以为他还没懂,还想继续说,就见广浩波咬咬牙,半晌之后又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欺负我的人,我就十倍还回去,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再欺负我。”
广浩波因为脸疼,咬字不是很清楚,脸上的表情严肃又愤怒,声音却有点滑稽。
楚芮笑了,在广浩波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对,就是你说的这样,谁说我们是傻子的,我们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