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落地窗上,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周航站在窗前听着雨水落在窗沿上劈里啪啦的声音,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容风行从楼上走下来,问道:“拿伞了吗?”
周航摇摇头,容风行从玄关拿了一把黑伞给他,“家里好像就这一把了,等会我不下车,你撑着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刮雨器的速度已经开到最大,但车窗面上还是被雨水浇得模糊一片,周航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容风行把车停在路边,周航撑起伞下车,冲驾驶座上的容风行笑着比了一个“谢谢”的口型。
容风行降下车窗,问他:“就口头的谢谢?”
周航垂下头瞥到男人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有力的手和带着一点揶揄神色的漂亮双眼,心底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一般。
这几天他有空了就跑回家,和容风行亲近的机会很少,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有时他会半夜在折叠床上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风行,但更多的时候他不敢多想,一想热意就要往下半身去了。
他往身后望了望,小区门口此时没有人,保安亭里也是暗的,大概都去吃饭了。周航撑着伞朝容风行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弯下腰轻轻在他嘴唇上嘬了一口。
容风行的嘴唇有些冰凉,周航一亲上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又咬了两下。容风行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周航就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容风行的舌头缠进来。
一点冰凉的雨水落在了手指上,周航睁开眼,被吻得轻轻喘息,容风行手指将他唇角的一点津液抹掉,低声道:“去吧。”
周航直起腰,将伞沿抬起来,却看见斜前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在看清那个人的脸的那一刻,周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是他的母亲周芳华。
周芳华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她撑着把橙红色的伞,右手提着一袋青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容风行本来已经想升上车窗,偏头看见周航惨白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女人。
大雨磅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响亮,周航无力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容先生...你先走吧。”
容风行皱眉,他打开双闪灯,正准备下车时,对面的女人忽然冲了过来,面容阴沉地伸手扇了周航一巴掌。
这一下力道很重,周航被扇得偏过脸,视野里只剩下路边不断泛着涟漪的水洼,一阵刺痛迅速从脸颊处扩散开来,牙齿磕到了口腔内壁的皮肉,弥漫开一丝血腥味。
耳朵里嗡嗡作响,周航心跳得很快,他慢慢地回头,盯着周芳华气得狰狞的脸,徒劳地张了张口。
“你刚刚在干什么?!和他干什么了?”周芳华拉扯着周航的衣服,手里的塑料袋哗啦啦响,“说话!”
“妈......”
“大街上就敢做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养你长大就是让你做这种事的?”周芳华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周航一句话都不说,她扬起手就想再给一巴掌时,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车里坐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动弹不得。
“阿姨,不要再打他了。”
容风行的声音有点冷,他没有撑伞,就这么站在大雨中,密集的雨水很快淋湿他的肩背,深灰色的西装上洇出一个个墨团。
周芳华仰头看着这个高挺的男人,她和周振在外面打工多年,对有钱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身处高位的傲慢很敏感,她向来恨极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心底的火蹿上来,破口大骂道:“刚刚和我儿子搞不清楚的就是你吧?是不是你逼他干这种事的?!”
周航看着护在他面前的容风行的背影,立马回过神,他着急想给容风行撑伞,这样的举动又激怒了周芳华,她使劲把周航扯过来。
“你说!是不是他强迫你了?我今天下午就在想你那个家教,怎么想都不对,一个小时给这么多钱,你是不是......”
“全都是我自愿的!”周航打断了她的话,“这和我去做家教没关系,我喜欢他,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了,不是谁逼谁的事儿!”
周芳华愣了两秒,随机怒不可遏道:“你说什么?!周航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的声音太大,三个人拉扯的姿态又过于显眼,已经有过路的人偷偷地往这里看。周航忽然觉得疲惫,恨不得变成落下的雨水直接流进下水道里。恍惚间他感到容风行的手搭上来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肩。
“阿姨,外面下雨这样站着不方便,有什么事先上去,我和你说。”
周芳华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周航怕她又胃痛,央求道:“妈,先上去吧。”
“你现在跟我上去!”周芳华像是冷静下来了,说完就一个人快步往小区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