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风行这次终于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栋楼,有戴着工地头盔的男人抽着烟走出来,看见门口停着的银灰色的宾利,吊着眼往车牌那里瞟了好几眼。
周航下了车站在绿色掉漆的铁门边上,微微笑着要跟容风行道别,容风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周航一愣,见容风行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想起自己空荡荡的出租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出租房的面积很小,只有一卧一厅外带一个卫生间,厨房和吃饭的桌子就摆在厅里,但空间却不显得逼仄,因为里面根本没摆什么东西,几乎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厅里没有沙发,周航只好让容风行去他房间里坐着,房间也很狭小,放了一张床和写字桌,其他就再没有什么了。
周航进了房间后就很局促,给容风行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坐在床上不说话。
离了容家的阳光明媚,他每次回到这个昏暗的出租房里时就像一盆阴性植物,根烂在这里亟待枯萎。
“这些家具都是你自己买的吗?”
周航顺着容风行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那张桌面上有些坑坑洼洼的写字桌。他低下头,艰涩道:“不是...是房东留给我的,以前他儿子高中的时候用的。”
“你的父母...”容风行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他想到了过年时周航在小溪边说的那些话,他和父母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人也不在c省。
“他们不在这里。”周航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
“一直都不在吗?”
“嗯。”周航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是本地人。”
容风行思忖了一会儿,忽然说:“搬过来住吧。”
周航一惊,他很清楚容风行说的这个“搬过来住”是什么意思,这是放在以前方逸都没有过的待遇,现在容风行却这么对他说了这句话,何况他们才刚刚确认关系。
容风行见周航的表情有些惊疑,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快了。刚刚周航说他一个人也可以生活时表情明明是不甘又落寞的,容风行想他应该更适合待在像今天早上那样的太阳天下,而不是缩在这个阴暗的出租房里。
“抱歉,我说话太唐突了。”容风行这么说,“但我确实是希望你能搬过来。”
周航听到这句话又想抱着容风行了,他也想永远留在那座向阳的别墅里,但是一想起那像一把剑般悬在他头顶的两万块,期盼忽然如潮水一样往回退。
他才刚刚沉浸在美梦里,此刻不得不硬生生被唤醒。
“没关系,现在、现在我搬过去确实好像快了一点,容教授和师母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前言不搭后语。容风行没有拆穿他快要哭了一样的表情。
昨夜是他难得放纵的一晚,原以为醒来他能按照跟以前的伴侣那样坐下来如谈判般好好谈一谈,但看见周航埋在被子里睡得脸色潮红时,他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现在亦是如此。
“小航。”他忽然这么叫。
音色低沉悦耳,周航因为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见容风行放下了水杯,微微张开手臂,淡淡道:“来。”
周航一下子就懂他什么意思了,心脏狂跳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倾过去环住了容风行的脖颈。
容风行抱着他,感受到肩膀有一点点湿意。
“又哭了。”
到底还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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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