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脚腕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这一跳很有可能发不了力。周航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丈量着不远处杆子的高度。
裁判员手里已经换了红旗,周航微微俯下身。比赛之前他还只想着浑水摸鱼摸过去,但真正站在杆子下后,他忽然又觉得自己一定要翻过去。
从小学到大学,将近十几年的时间,他都没有什么爱做的事,除了读书,也做不好什么事。
周芳华和周振没有闲钱给周航培养兴趣,但是在学习上对他总是要求严格。周航是温吞的性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争不过就干脆不争,永远像幽灵一样待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没有什么非要做不可的事,得过且过地长大。
出柜是他做的第一件出格的事,容风行是他第二个强烈想要得到的**,第三个好像就是现在。
我一定要跳过去,周航想。
“8号准备——”一声哨响,裁判员重重挥下手里的红旗。
周航跑了出去。
直到跑到杆子面前,周航才发现一米八的杆子有多高,几乎像座山一样矗立在眼前。
助跑的节奏不错,就差一点爆发。周航深吸一口气,将重心全放在了下半身,他猛地一蹬右脚,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整个右腿,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白色的杆子近在咫尺,杆后的绿色软垫正不断地下降变矮。在靠近杆子的瞬间,周航翻转身体,看到了正在注视着他的容风行。
容风行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遮阳伞很快也看不见,只剩下仰望着的旋转天空。
容风行一下下叩着手中的笔,看着周航跳起,白色t恤被风带起一角,柔韧的腰身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在紧紧离杆只有两厘米的高度翻了过去。
他头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身段这么漂亮,背跃的动作干净得像一只鸟振翅离地,在阳光底下盈盈发光。
“漂亮。”申帆吹了一声口哨。
周航落到垫子上滚了几圈,他躺在上面侧过头看见纹丝不动的杆子,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看到观赛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看着自己。
他急着想要站起来,但从垫子上支撑起来的那一刻,他感到右脚腕传来阵阵剧烈的刺痛感,周航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又坐回了垫子上。
挥旗的裁判员上前检查了一下杆子的情况,对遮阳伞下的裁判组喊:“8号成绩有效!”
观赛的人群喧哗起来,这意味着这场比赛的铜银金牌已经定下,接下来就要剩下的三个人加赛继续比出最后的名次。
对于看热闹的学生来说,最后这几场才是最有看点的。
容风行在成绩表记录下成绩,抬起头却发现周航一直坐在垫子上站不起来,旁边几个志愿者也注意到了,围到周航身边。
周航摸了摸脚腕,已经稍微有了一点肿的迹象,但明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一阵阵无法忽略的巨痛,他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不知所措地坐在垫子上。
“脚受伤了吗?需不需要去医疗站那里?”志愿者问。
周航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脚,问:“现在去医疗站是不是就要弃赛了?”
“是的,但是之前的比赛成绩还是有效的,最后大概就是铜牌。”
周航张了张嘴,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观赛的人群,何浩南已经被挤到了人群外围,剩下的人都在看康琛和申帆。
之前那股劲儿忽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是要干什么?为了证明什么?再怎么证明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现在弃赛也是可以的吧。
周航沉默着,正当他张张口准备对志愿者说“不用了”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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