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滚到一块儿去了,弄个没完,贺图南的衬衫被展颜给扯坏了,扣子那么结实,不晓得她哪来那么大的劲,坏就坏了吧,他把她抱到洗手台上,滑溜溜,冰凉凉的,坐上去是槐花的感觉。
槐花早谢过,然而北方的阳历五月,是清凉的绿。贺图南就在槐花里,跪下去,很用心地叼住,展颜觉得自己变成了空空如也的蝉蜕,揪着他头发,真是有个小房子就够了,安全隐蔽,谁也找不到他们。
“小展村有条河,河边长了很多芦苇,有人在芦苇丛里见过一条比牛还大的鱼。”
展颜开始胡说八道,贺图南就笑:“后来呢?”
“那人喊来乡亲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逮到它了,吃了三年零九个月。”
贺图南说:“谁说给你听的?”
展颜道:“记不太清,辈分比我大好几辈的老爷爷说的。”
“你们村的老爷爷不该种地,应该去写小说。”
“我们分开后,我就想起小时候听说的这个事了,我希望我们分开像这个事,一听就觉得很可笑,肯定是假的。”
展颜徐徐地说,望着他的脸:“我经常搞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是不是真的。”
贺图南偏过头,咬了咬她的嘴唇,展颜皱眉,他问她疼不疼。
展颜不甘示弱,狠狠咬回去,她要让他皱眉。咬完了,让他抱着自己,来抵御突然下起的雪。
她已经不相信这种快乐了,进而自暴自弃,决定不想永恒的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她看起来非常脆弱,又很坚忍。
“校长没要你的方案?”贺图南抱着她,她又开始玩他手指。
“我不能做主,就这样吧。”
贺图南说:“我们不能做主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这辈子不知道有多少,做了想做的愿意做的,结果却往往不如人意,肯定会难受,希望不会让你难受太久。”
“知道,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她印象里,贺图南就没烦心事,他有的,但不会跟她说,也许跟孙晚秋说都不会跟她说,这也造成她的孤单感,她的存在,不能让人放心。
贺图南烦心事可太多了,千头万绪,他也不知道这一步走得对不对,走到这步了,也回不了头,他走了会神,想问她介意不介意抽根烟,转念作罢。
“你怎么不说话了?”展颜从他怀里起开,他明显不在状态,不晓得想什么呢。
贺图南回神:“怎么?你刚说什么?”
“你有心事。”她笃定说。
贺图南笑笑:“没有,我俗人一个,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有,也都不值得一提。”
“你永远也不会跟我分享你,以前就是,你在外面再辛苦,从不说一个字,你没遇到过委屈吗?没有生气想骂人的时候吗?”
贺图南看看她,摸过烟,在她眼底摆了下,展颜说:“你抽吧。”
“有,但我生气一般时间都很短,生气没用,尽快去解决问题才是正途。很多时候太忙,也没时间闹情绪,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他先下去把窗子开大些,点了烟。
展颜觉得他在含沙射影,道:“你爱说不说。”
“说,我说,”贺图南接嘴道,“今天出去应酬,还是老一套,吃吃喝喝谈点儿正事,很多人私下跟表面差距都很大,正人君子很少的,当然,在我看来,做人有底线就够了,我对别人要求没那么高。但现实是,没底线的事,天天上演,爸是生意人,现在我也是,我回来后有些事自己经历了,对他才能更理解点,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爸就在道德上拔高他,但爸真的已经很不错了,要说缺点,可能他在家庭里的缺点更大些。”
真是奇怪,好好的,怎么说到贺叔叔身上去了,展颜问:“你私下跟表面差距大吗?你在那种场合都什么样子?”
贺图南凑过来,暧昧地朝她脖子里一勾,爸给的佛坠,她这些年一直戴着。
他把玩不已,眯了眯眼,“我时常见佛祖,不敢造次。”
展颜打掉他的手:“你造次的还少吗?”
贺图南趁势攥紧她的手,不丢开,只是很专心地看着她,深情款款,像要把她看化了,化在他的深情里,眼睛里。
我真喜欢这么看着你,颜颜。
他用眼睛告诉她了,每个字都很清楚,展颜被他看得脸热,手也热了,哪儿都热,她不自觉撒娇:“给我剪指甲。”
贺图南给她修剪的很圆,很漂亮,她气血充足,指甲粉莹莹的,非常好看。她现在都是命令他了,没有“请”,也没有“帮”,都是给我怎么着,像他住进身体里,使唤他,其实就是自己在做。
这指甲,自己剪的。
烟灰落到手臂上,她哎呦了声,打他两下,贺图南笑着要把那半支烟掐了,展颜不让,拿过来,咬在自己嘴里,吸上一口被呛的不行。
“逞能。”贺图南笑话她。
展颜说:“男人总是抽烟,我当味道多好呢,一点都不好。”
她说着不好,但嘴唇润润的含着烟嘴儿,上头尽是他的气息。
“我偶尔抽。”贺图南要从她嘴里拿下,展颜还是咬着,他只好说,“你乖。”
“偏不乖。”她瓮瓮说,又呛着了,贺图南一副何必呢的表情,强势夺了,捻灭后,才又重新塞她嘴里“想含含着吧。”
她心思变得促狭,含了会烟,又塞他嘴里,再拿回来,反复些许次,觉得好玩儿一般。
像是弥补那几年的空白,挥霍肉身,展颜到最后常常对他又啃又咬,溃败的厉害,好像是一场火,烧个没完,两人纠缠着往里跳。贺图南总是会被她弄伤,有衣物掩盖,她爪子又脆又锐,却能伤得了美洲豹一般。
早上醒后,本该起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又说,要迟到了。
嗳,那就迟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