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则的问题很简单,李程风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开口说:“好久没见了啊。”
“咱们俩也没什么可见的。”阮则拧开手里的半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又吐出来,再看李程风的时候眼神变得清明许多,“本来就是两路人。”
李程风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阮则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抹了把脸就转过身往回走,掀起厚重的帘子消失在视线里。原本打算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李程风在店面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室内重新响起音乐声,男人带笑的嗓音随着冷空气飘出来,李程风才缓过神。
因为过年,大街上挂了写着辞旧迎新的红色贺词,路两边干巴巴的树杈上也缠着各种颜色的灯串,每片土地都是热闹喜庆的,唯独天空全是死寂。
掏出手机,李程风在社交软件上找到尤伽映的头像,点开对话框,李程风哆哆嗦嗦地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在键盘上打:阮则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冻得脚底发麻,李程风猛地在地上跺了两下脚,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吸了吸鼻子离开满是喜气洋洋的街道。
阮则今天发挥的很好,七八个客人都开心得很,小冬跟在旁边做捧哏,把几个人逗得脸都要笑僵。送走客人,小冬倚着门,舔了一下手指开始数今天收到的小费。红票子扎眼,但是不扎手,小冬越数越开心,瞥见坐在旁边穿外套的阮则,也忘记两人并不算亲近的关系,开口说:“哥,晚上你急着回家不?不急的话咱也出去玩玩儿呗。”
“不了。”阮则拒绝的干脆,但或许是因为过年,他也或多或少多了点儿人情味,临了又补了一句:“我年纪在这儿放着,跟你们这群小孩儿玩不到一起。”
“哎呀,什么年纪大不大的,我最近有点儿赚钱的路子——”小冬突然停住,他四处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小声说:“我这一段时间赌了俩球,收益还不错……你先别急着说我,我是有路子的。”
阮则看着他,没说话,小冬把那叠钞票卷起来放进口袋,走过来说:“我有个哥们儿,玩计算机的,他有办法能操作后台,不过也就能做做小笔,大财一动就会被发现,不过虽然钱少,但是稳定啊……。”
“你那个哥们,能查到点别的吗。”阮则停了停,说:“邮箱之类的。”
小冬怔了怔,然后又笑起来,点头说:“那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
“好。”阮则站起来,抬眼看着窗外闪烁的彩灯,“现在去吧。”
好多年没进过网吧了,阮则站在小冬后面,扫了一眼身后乌烟瘴气的空间。在他还是小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在网吧当过一年网管,帮人拿烟泡面,白天找个包厢睡觉,晚上看夜市。这份工作其实还可以,对于爱玩游戏的人来说,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免费玩个通宵,但阮则不喜欢。
他不玩游戏,也对一个月四天的假期没有兴趣,干了十一个月之后就辞了职。
“我哥们在后面。”小冬转头看了眼阮则,在前面替他开路,穿过坐满人的大厅,阮则看见后排角落坐了个人,裹着黑色羽绒服,嘴里叼了根烟。
小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然后开口介绍说:“这是我哥,平时就靠他照顾我了,我哥想让你帮个忙查个邮箱。”
“小事儿。”那人拿下嘴里的烟,切出直播,打开了个新网页,然后转过头问阮则:“有具体信息吗?名字身份证号之类的。”
阮则站在座位后面,屏幕的光线照亮他的左脸:“尤伽映,钦大的学生。”
男人摇头啧了一声,一边在键盘上敲字一边感慨:“钦大啊,好学生。”
一般这种话阮则都不会接的,但停了几秒钟,小冬听见阮则很轻地开口说:“是啊。”
查一个大学生的邮箱完全用不到任何技巧,男人没花几分钟就顺利找到尤伽映的邮箱,还顺便打开了钦州大学的官网,在学生登录那栏输进一个账号。是作为一个黑客的惯性,男人按了按手指,才想到是不是要征求身后帅哥的同意。
“你就要个邮箱就成了吗?我能盗掉他的学校账户,你要是想看点儿别的也可以。”
盯着屏幕上yjy三个字母,阮则只觉得心脏变得皱巴巴的了,他撑着男人的椅背,嗯了一声之后又说:“好啊。”
有了一个人的基本信息之后破解一个密码就变得极其容易,男人在键盘上打了一串数字,显示错误之后又换了几次字母和数字的组合。男人哟了一声,身体往前,他切出页面,调出一个文字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了几行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