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我在行云和靳哥的陪同下,带着我的助理小薛和行李去了机场。
靳哥作为我的保镖,肯定是跟着我一起去南边的, 而行云, 他说他反正被停学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又不放心我,就和我一起去吧。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而且,我也怕他一个人在家待着憋闷瞎想, 正好带他去外地散散心。
因为天气原因, 我们的航班晚了一会儿。在休息室等待时,行云去洗手间, 我一个人闲坐着,就打开手机, 打算看会儿金融快报,可前段时间刷八卦论坛刷多了,留下了“后遗症”, 这会儿见着了图标, 忍不住点了进去。
不料, 我一点进去,就见着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后面还跟着另一个我不想看到的。
我想跳过去, 可手一滑,不小心点开了。
大意就是说, 昨晚杨复和人在夜总会喝酒, 中场时, 边西川遮遮掩掩(但遮了个寂寞)地过去了。
据知情人士爆料,边西川是被杨复叫过去的。
本来杨复在为了近期的事儿愁呢,还跟黎川打电话吵了一架,狐朋狗友纷纷安慰他,把他安慰好了,振作起来,觉得果然还是边西川这个痴情白富美好,遂一个电话将白富美叫过去,当是官宣了,众人纷纷叫嫂子。
边白富美嫂子哪见过这阵仗(估计确实是很难见到一群这货。虽然上流社会的实质是下流,但面上还是端着高贵的架子,不会这么起哄,令人脚趾抠地),脸红透了,又害羞又高兴,正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整晚他都特小鸟依人地依着杨复、接受各方给嫂子的敬酒,最后还跟杨复回酒店去了。
但是,据其他的知情人士(大概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或者住客)爆料,他俩没回完全,回到一半,也就是酒店大厅,边西川就被边家人找到并带(逮)回去了。
可真是一出可歌可泣的白富美为爱和家人作斗争的经典故事啊。这边建议他们火烧边家然后携手殉情化蛾子,不失为一段佳话。
感谢他们恶心到我,我暂时戒断娱乐毒品,看财经新闻。
我们是傍晚六点多抵达的茂泉县。
从燕城飞去茂泉县最近的机场倒是快,两个小时不到,但从机场去茂泉县耽误时间。我们在机场附近的车行租了辆保姆车,自己开过去。快到的时候,天都开始黑了,两旁的路灯不怎么亮。
这条马路虽说是近几年拨款新修的,但除去上贡各处的回扣红包,本来就那么点成本,还天天过装建材的大货车,路面状况很差,到处坑坑洼洼。
我司那个工程已经修了一半,这回我过来,提前通知了这边的项目负责人洪经理。洪经理亲自到县高速口接了我们一行人,路上说打扫了一座小楼给我们下榻,但如果我们想住县上酒店,他马上安排。
我说没事,就住自家吧,正好趁此机会视察下。
洪经理说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洪经理五十多岁,长了副老实人模样,是从燕城本部调派过来的。我和他向来不熟。他是工程部的中层,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实地做活儿,我们很少打交道。
车开到项目的大门口,远远的,洪经理说了声不好。
我往前一看,大门口围着乌泱泱一片人。
洪经理叹了声气,对我说:“又闹事来了……先停下车,我过去沟通下。”
开车的是我助理小薛,他踩了脚刹车,从后视镜里瞅我,见我点头,这才把车缓缓停到路边。
不久,洪经理回来,敲了敲我这边的车窗。
小薛从后视镜瞥我一眼,放下这块玻璃。
“黎总,冯氏宗亲理事会来人了,他们会长知道你来了,想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洪经理说。
所谓的冯氏宗亲理事会,就是那个闹事的当地宗族势力。
来都来了。
我早就做好了和他们打交道的心理准备,至少现在对方是请吃饭,而不是直接砸我车,比料想的已经好很多。
当然,不排除是鸿门宴。
“却之不恭。”我很装模作样地这么回答。
吃饭的地点定在冯会长(其实就是族长)家。
他家出乎我意料的大,从院门口到他住的五层楼房门口,目测一百来米。
不是那种敷衍地圈起来的院子,他家院子显然经过精心的设计和打理,很整洁干净,地上铺着规整的鹅卵石花纹路,有假山,有喷泉,有花圃,还有放养的孔雀。
孔雀丝毫不怕人,拖着长长的尾巴走来走去。
接引我们进来的是冯氏宗亲理事会的一个理事,看起来很年轻,可能和我差不多大,像读过书的,架着副黑框眼镜,穿着得体的西装,一直笑眯眯的。
这会儿他见我看着孔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别举报啊,黎总,合法的,绿孔雀才不准个人饲养,我们这里只有白的和蓝的,都拿了准养证。我爸年纪大了,养着玩儿,修身养性,哈哈。”
我看着他:“你爸?”
他反问:“我没说吗?哎,可能是忘了。会长就是我爸啊。”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楼前。
门口站着一堆人,被拥簇在最中间的是个拄着拐杖、穿着唐装的白发老人,也戴着副眼镜,笑眯眯的,乍一看和孔雀理事如出一辙。
“这就是我爸,也是咱们冯氏宗亲理事会的会长。”孔雀理事说完,朝那群人介绍我,“这位就是黎总了。”
大家纷纷和我打招呼,很热情亲切,更像鸿门宴了。
我和冯会长互相见过礼,他像模像样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我们进屋。我还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和他并排一起进去。
感觉像在演戏,还是年代剧,不像现代。
整件事就很滑稽。
一个贫困县的下属贫困村,族长家这么富贵。
不止族长家,在刚刚来的路上,根据我看到的,冯家村其他人家也都挺富裕的,人均三层小洋楼,外墙面铺满瓷砖,门前的坪上停着至少一辆小汽车。
但冯家村是贫困村。
我来之前看过资料,整个茂泉县及其下属村落都是财政扶助的对象。
冯会长客气地请我入席和他并坐主位,然后他笑吟吟地说:“没想到,黎总这么年轻,年轻有为啊。”
好做作啊。
“过奖了。”我也做作地说话,“也没想到冯会长这么老当益壮。”
冯会长笑了起来,周围他的族人跟着笑,纷纷打趣(gong wei)他具体是怎么益壮的,比如说,前几个月他小儿子的出生给他即将到来的七十大寿增加了许多的喜色。
我:“……?”
冯会长显然很为老来得子这事自豪,面色红润地端起青花斗彩盖碗茶杯,慢悠悠地喝着,听众人夸他要七十了还能生出崽来(救命,真的不是被绿了吗)。
更有好事者,仿佛是生怕我不信,起哄让理事长夫人抱着婴儿过来给我瞅瞅,还让我抱抱,给孩子点点水,这样一来,以后孩子也会像我这么漂亮成绩好。
我科学地觉得这之间毫无联系。
再一看那理事长夫人,我的脑海里冒出一行字:一树梨花压海棠。
看起来,这夫人甚至可能比行云都小,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稚气和婴儿肥。
我看了看小孩儿,没抱,说不敢抱,没抱过,怕碰着了。
其实我是怕他们碰瓷我。
他们就让我摸摸小孩,祝福一下。我敷衍地摸摸,敷衍地祝福,心道这真的毫无意义,我在襁褓中的时候肯定没人祝福我。
送走小孩儿后,晚宴继续。
冯会长装傻地关切地问起杨总近况,我说因公司内部变动,杨总已经不任职了。他说:“唉,你们内部的事,我们肯定不好说什么。”
知道就好,老不死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显然他没打算说到做到,下一句就是:“可我们以前那些,都是跟杨总谈好的,现在……黎总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以为食堂打饭呢?他打的饭就非得他吃完?这是工程啊大爷。
我沉稳地说:“你们和杨总谈好的,我并没有变动过,一直都是照旧。”
他笑了笑:“也是。只不过,杨总不在,大家心里不踏实。燕城离这远,我们村里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难免人心惶惶。下面那些小辈不懂事,闹得黎总特意跑这一趟,黎总多担待。”
“事情能圆满解决就好。”我说。
他端起酒杯示意,我看了眼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和他碰杯。
各式山珍海味流水似的送上来,席间,冯氏族人一直在东拉西扯,我一提到正事,他们就把话题往别处扯,让我多吃菜多喝酒、吃饭不要聊那些。我只好不说了。
席吃到深夜,可算是吃完了。
我婉拒了冯会长的留宿,和行云他们回到住处,关上门,小薛发出的惊悚言论:“他们不会趁我们晚上睡着来烧我们房吧?”
我:“……”
靳哥说:“晚上我和小岳轮流站岗,你俩放心休息。”
翌日清晨,我和小薛出卧室相见,显然双方昨夜都没放心。
“我开了一晚上直播,赚了三块五。”小薛苦中作乐,“本来我是打算着,如果有意外,好歹留个证据,顺便挣点打赏,肯定有观众老爷爱看刺激的。”
我:“……”
好主意,怎么没告诉我?
开玩笑的。
不过我确实有被网友建议过捉奸时开直播,因为一看我就不会骂人,而她们会,她们帮我。
我俩下楼,闻到早饭的香味,往厨房方向一看,行云端着一碟子鸡蛋摊饼出来,朝我们看来,打了声招呼。正好靳哥此刻从外巡逻回来,也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正吃着早饭,洪经理来了。我邀请他一起吃,他坐下吃了张饼,说一会儿小冯理事过来找我。就是昨天那个冯会长的硕士儿子,洪经理说这人很得冯氏家族的重用。
不用洪经理说,昨晚上我也看出来了,冯会长一直在对着我夸他这个儿子,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在跟我相亲呢。
这个小冯理事本科是国内985,硕士是在美国读的,专业是金融。
吃完饭,我们刚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辆吉普车,小冯理事靠在车门上低头按着手机,注意到动静,抬眼看过来,站直了身,朝我走来,笑着打招呼:“黎总,早安。本来想请你们吃早茶的,洪经理说你们已经在吃了,我就说算了,明天再吃,明天我来早点。”
我看了眼洪经理。
小冯理事说:“我让他别说的。就这么点事,黎总别生嫌隙啊。”
“不会。”我说。
他今天穿了身休闲服,笑着说:“黎总难得来一回,我做向导,带你到处转转,看看,这是个好地方,以后要是开发,村里真是更愿意再次和黎总合作,虽然昨天才见面,但我爸跟我们说,黎总就是合他眼缘,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黎总别觉得我是在拍马屁瞎说啊,我爸真会看相的。”
我笑了笑。
他说:“来,上车。”
我先上车,为表客气,坐副驾座。
小薛和靳哥准备上后座的时候,小冯理事笑着阻止:“你们不是开了车来的吗。我有些话和黎总单独说。放心吧,你们车一直跟着我的车,我不可能大变活人。而且我是自己来的,我和黎总一样,就是个读书人。”
话说到这份上,我就让靳哥和小薛别上车了。行云多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跟靳哥他们去了。
小冯理事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我介绍窗外的风景、当地的情况。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黎总,肯定好奇我们这边怎么看起来没那么贫困吧?”
我说:“倒不是完全想不明白。”
他哈哈地笑了几声,说:“但你只知道为什么村里有钱还能评扶助,为什么我们这里能有钱,你就不一定知道了。你看看这边,以前没开发,没景区、没经发新区,连高速都不经过,地形崎岖,土质差,雨一大就泥石流,完全是穷山恶水,能卖钱的野生动物都没几只,还气候湿热,蛇虫鼠蚁多,人容易生瘴病。”
我顺着他的话问:“所以,为什么能有钱?”
“赚的呗。”他说。
我:“……”废话。
他咧嘴笑着,转头瞥了我一眼,转回去继续开着车。
“这几年主要是靠投资,所以我在村里地位挺高的,不是因为我爸器重我,这是果,我被他器重是因为我学金融,会投资,赚了不少,这才是因。”他说。
我问:“那原始资本怎么赚到的?”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这么问,这比较**,但是他先挑起话头的,那么他就是在等着我问。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路面,说:“黎总再想想?就我们这地方,优势不多,能干的事儿少。”
我顺着他的暗示想了想,想到一种可能,心里一咯噔,没说话。
他撇眼瞅了下我,说:“想到了吧?八|九不离十。”
这里靠近边境,而且穷乡僻壤,以前少有外人来,如果想作为违法犯罪的大本营,无疑是很方便的,比如……
我正想着,小冯理事转头对我用唇语说了两个字:走|私。
“……”
他又笑起来:“越来越查得严,早就没干了,现在就是靠投资分红。”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他说:“坦诚相待嘛。我们昨天和黎总吃了顿饭,看得出黎总是个爽快人,我们就也爽快,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人看似爽快直接,其实还是圆滑。
我说:“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项目上的纠纷,你们是想怎么解决?”
他说:“我虽然投资赚了点钱,但远远不够,早晚坐吃山空。我想跟在黎总身边学习。”
我微微一怔,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我聘请你做公司高管?”
“我还想要股份。”他说。
你怎么不想上天呢?我问:“就为这件事,你们引我过来?”
他反问:“你不想知道,以前是谁带着我爸他们做事发财的吗?”
“说老实话,你不说,我没想到你爸身后还有人。”我真诚地说。
我以为他们就是因为穷,自己琢磨出的路子。
他大笑了几声:“黎总,这也太老实了!”
我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再度开口:“是你肯定想从我这里拿到证据去对付的人。”
我愣了下。
难道——
我一下子太惊讶,许久没说话。
还是小冯理事打破车厢里的安静,问:“没录音吧?黎总。”
我说:“没。”
他把车停到一个鱼塘旁,解开安全带,看着我,说:“黎总,事情比较大,谨慎点,对你我都好,我得开个电子干扰器,您先跟后面的人说一声,不然他们担心你,过来看情况,打断咱们的对话。”
我与他对视一阵,低头给行云发消息。
行云回了个好,让我小心。
他那部车一直停在这部吉普后面的十来米没动。
小冯理事扭着身子从后座拉过来一个电子干扰器,打开,用他自己的手机测试了下,满意了,抬眼看我。
“这回这事,是那户人家让我们干的,针对你,想让我们给你制造个意外。”他说。
“我猜到了。”我说。
他微微挑眉:“猜到了你还敢来?黎总,看不出来啊,胆子这么大?”停了下,戏谑地说,“但是想想你跟杨总是一对儿,就觉得不奇怪了。”
我没说话。
什么人跟杨总是一对儿啊。
“那万一我们听那人的话,你打算怎么脱身?”他问。
“总有办法。”我说,“我不能不来,不然公司内部会对我有意见,你们不也就是算准了这点吗。”
虽然当时股东大会罢免杨复是很顺利,但那是趁着舆论的风头。风头一过,公司里对我不满的声音尘嚣而上。
一些人在心里将我看作杨复的附庸,哪怕我学历高,把财务部管理得很好,那种初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而且,他们还觉得我小题大做、杨复特别冤。
虽说可能杨复确实和边西川有一腿,但杨复都给了我名分和名下所有财产,边西川恼火都轮不到我恼火啊,真是完全搞不懂我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虽说我有绝对控股权,他们有所不满也一时掀不出什么风浪来,但倘若时日久了,他们联合起来搞事情,或多或少都会造成麻烦。甚至我觉得边家如果想害我,会从这方面入手。
因此,这次冯家村的事,我必须要认真解决。
事实上,已经有人在借机提议让他们的杨总回来主持大局了。
小冯理事打趣道:“你这有点儿莽啊黎总。万一临场没想出办法,你不就没了吗?”
我没说话。
我不打算告诉他,我是有备而来。就让他觉得我莽,我又没损失。
靳哥和行云自不必说,小薛是自由搏击比赛全国总冠军(虽说是业余赛)也暂且不说,我赌杨复和池郑云不会让我死。
如果他俩不能保证我在这里的安全,那他们就会彻底断绝我过来的可能。
换言之,我能抵达这里,就代表他们有保护我的对策。
如果赌输了,行云他们仨可以安全离开,就让我死在这,我愿赌服输。
小冯理事长叹了一声气,摸出烟来,朝我递了一根。这种氛围,我不得不接过来,他凑过来给我打火,我让他点了,然后把烟捏着,没抽。
他给他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舔了舔嘴唇,沉默了一阵,说:“我们村得自救。姓边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前些年他消停了会儿,现在又想利用我们搞事情,还越搞越大,他是想我们全村死。”
他停了几秒,说,“当然,我跟你说心里话,如果我们村还是几十年前吃不上饭的情况,那干也就干了,来回是死。但现在,我们不需要铤而走险了,所以想洗手上岸。村里这些年很重视教育,就是想利用下一代转型。我爸那人吧,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他,我也看不上,娶个比我还小的老婆,搞得我多尴尬啊。但他作为族长来说,是够格的。我和他商量过,我们得摆脱边家的控制。但显然对方不可能同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推倒它。”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这些,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问他:“杨复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又抽了口烟,说:“半夜三更打电话把我叫醒跟我说你要在我这里掉一根头发他就掐死我的关系。”
我:“……”
他又笑了起来,但渐渐地笑容淡了下去,低下头把这根烟抽完了,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抬眼看着我,问:“你以为他为什么买这块地?”
我没说话。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斜靠着车门,说:“搞倒边家不是表表决心喊喊口号就能做到的,很可能我们把事情揭露了,死的却是我们,边家毫发无伤。所以,一开始我们根本下不了决心反抗。这个时候,杨复找上了门。当然,我们起初并不信他,因为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他妈一堆人命的问题。但他真的帮我们打消了当时边家要利用我们村走|私|人|体|器|官的念头。”
我沉默了一阵,问:“你们现在揭举边家,不怕把自己也栽进去?”
“不怕。当年的事都是我爸我叔伯爷爷干的,就是些香烟、油、矿产、化工原料,不至于伤天害理。那时候,我们这代还穿开裆裤呢,当然是清清白白。”他笑得很狡黠,“再说了,他们死的死了,活着的岁数这么大,判不了多重。至于钱,这些年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