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来:“不逗你了,上来。”
杨复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睡吧,别吵了,我真困了。”
“你上来睡,我真不逗你了。”我说。
他起身上了床,用被子把我裹得蚕蛹似的,把我摁下去躺好,然后他自己也蚕蛹似的,裹住毯子,躺到我旁边:“好了,睡。”
“我热。”我说。
“热比冷好,就这么睡。”他冷酷地说。
我改口:“那你不冷吗?”
“不冷,我身体比你好多了。”他不耐烦地说,“少啰嗦,睡觉!”
我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杨复的声音平复下来,轻声叫我:“川儿。”
我没理他。
“不是要凶你。”他说,“大了,得有个分寸。虽然咱俩都是男的,但……也不行。你见谁家兄弟这么大了还抱一块儿的?让人笑话。男的跟女的不一样,你看你女同学跟她闺蜜抱一块儿正常,见过男同学跟他哥们儿抱一块儿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问。
他说:“唉……性别不一样啊。”
“那又怎样。”我问。
“我怎么跟你说呢。女的不会想那么多,男的就不一定了。”他有点儿艰难地叹道,“男的跟女的肯定不一样,你看新闻都是男的强|奸女的,还不止女的,有时候也强|奸男的。你听过几个女的强|奸男的?男的脑子里就那点事儿。我……我是怕你抱惯了,等下也这么抱别人,那别人可说不准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只这么抱你。”
他马上说:“我你也不能抱。”
屋里又安静下来。
我张了几次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说我好想抱杨复吗?还是更想被杨复抱?无论是哪个,都能把他吓得现在就夺门而出吧。
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他更多一点身体上的接触。
我想被拥抱,甚至是抚摸、亲吻。
这样的需求和渴望我说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自从我因为意识到杨复会找女人而不安后,就越来越旺盛了,有时候我甚至难受得心头像有火在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不敢跟杨复说,他在这方面的态度令我很害怕。
也许他会觉得很恶心。
他对男性和男性之间的亲密行为表现得非常排斥,甚至是厌恶。
如果我跟他说这叫皮肤饥渴症,不知道他会不会信。说不定他会觉得这是诡计多端的男同的借口。
但我不是男同。
我只是因为在成长阶段缺乏与父母家人的亲密接触导致心理缺陷而已。我上网查过相关资料。
网上说这个病的解决办法目前就是让患者拥有和他人的皮肤接触满足需求。
难道要我去抱杨复他妈妈吗?不好吧?我都这么大了。
我在乱糟糟的想法间渐渐睡着了,醒来时,杨复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听到门那边隐约传来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大概是不想吵醒我。
“初一可能很多亲戚去你家拜年,我就不留你吃中饭了,”杨复他妈妈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欢,“过几天再来,喜欢吃什么菜,跟复子说。”
“好~嘞!”燕姐开心地应下,说,“您别送了,外头冷。”
“没事儿没事儿,不冷,我送你们到车库里。”
我听着他们出去了,家里安静下来。
目光落在我旁边的毯子上。
是杨复盖了一晚上的毯子,他没叠,就随意地搁在了那儿。
他老怕我遇到变态,却不知道我就是变态。
我坐起身,垂眸看了会儿毯子,在心里克制了一下,没克制得住,慢慢地趴下去,脸埋入其中,闻到了杨复的气味。他的气味总能令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