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乐一夜好眠,躺在床上迷糊一会儿才惊醒自己到了沪市婆家,当即慌慌张张穿衣起床,嘴里也嘟囔道:“周文个骗子,说好喊我起床的。”
推门进来的周文笑道:“这不过来喊你了么?乖,不晚,我也刚起来。”
“真的?”
周文认真点头,王安乐心下稍安。
灶披间
王安乐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粥里,家里人都出门上班了,周文还哄她说起来的早。
“嫂子,你昨日给我的面霜真好用。哥,那些真是你做的?”她侧头享受般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又滑又嫩,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因为表情太过沉醉和自恋,方娜瞧了实在忍不住,直接拿脚踹了过去,骂道:“大姑娘家家的,做这么猥琐的动作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
周双双将手和表情收了收,深觉亲妈无趣古板,而后一屁股坐在王安乐身边。小嫂子虽然素面朝天,可肤赛白雪,啊啊啊,竟然连毛孔都看不见。这么白,还不长斑,太太太令人发指,奥,不,太令人羡慕了。
“啪”
周文一把拍下小妹的咸猪手,没好气道:“晓得了,过几日有空也给你做一套。”
周双双一把握住被打的右手,也气道:“你干嘛呀,我亲嫂子,摸都不能摸呀?”真想看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嗯,不能摸。”周文肯定地点了点头,然而拎着亲妹妹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扯到门框边,自己则坐到了王安乐身侧。
周双双立马杀过来,兄妹二人围着王安乐好一通玩闹。
王安乐吃完了饭,见婆婆一人忙里忙外,就想着过去帮帮忙。周文哪肯让她动手,一把凑过去拦住,“媳妇,给我一个孝顺爸妈的机会,啊。”
王安乐不理,周文就坏笑地凑近她道:“要听话,不然我就亲你一口。”说著作势撅起了嘴唇。
一旁的周双双“噫”了一声,双下巴都惊出来了。
刚准备跨入灶披间的方娜也把脚收了回来。
王安乐又气又羞,一直等他们出了石库门,脸上的红晕都还未褪尽。
两人在淮海路上了十八路公交,先是去了人民医院。
王安乐早产,身子比一般人虚弱,受不得一点儿累,不然就会闷咳。肠胃也弱,寒凉不宜克化的食物都得控制着吃,否则会腹胀腹泻。
这些周文都能一旁盯着,可有时候却是他不能控制的。好比换季之时,王安乐总会发烧。家里人再怎么精心照顾都不能避免。
家里三岁的小侄女都比安乐强健。
上辈子周文走了好些弯路,后来寻了个老中医才将媳妇调理好。
重生一回,周文自然直奔老中医了。
他早就打听好了,老中医去年平反,如今正在人民医院任职。
此时,老中医正在为王安乐把脉,一旁的周文事无巨细的将王安乐的身体状况告知医生,甚至连例假延迟,偶尔痛经的事情也未放过。末了还道自己是上医的学生,想要以此拉个关系,混个熟脸。
老中医一番望闻问切后对着王安乐笑道:“姑娘,你是真嫁对人了。”这么仔细的男人,可比上树母猪还稀罕。
王安乐心里也甜蜜,她也没想到周文这般细心,有些小毛病她自己都没在意。
“的确是胎里带来的病症,脾胃弱,肾气不足,得先养气补血。这样,我先开七副药,下周这个时候再来复查。”
“医生,不会影响寿数吧?”周文一脸紧张道。
老中医一愣,“不会,你媳妇虽然早产,但家里养的细致,其实不差正常人什么。稍微虚弱了些,后期调理调理就行了。她脉细,每日里也要稍微走走,累了就休息,按着自己体质来。不要勉强。”
周文长呼口气,一副卸了重担的模样。
老中医见了难免好笑,这小伙子真是关心则乱。
“医生,那会影响要孩子吗?”王安乐低声问道。
周文不待老医生回复,急急道:“媳妇,咱不急着要孩子。”上辈子媳妇生产遭了大罪,周文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大不了对不起儿子了,这辈子,他另换个好人家投胎吧。
“你别吵,听医生的。”说实在话,她有时候觉得周文真的紧张过度,好像她随时要病死了似的。
复习就是,其实她若是跟别人一样多看几个小时的书,去年肯定能考上大学。
偏周文缠人,不准她看书太久,天一黑就得睡觉。
还有,她是挺娇气的,可也不至于洗洗刷刷的活都做不来。可周文就是不愿意她动手,生怕她累着了。
王安乐感动的同时,也真挺无可奈何的。
“若要孩子,体质还是弱了些,只怕生产的时候力气跟不上。这样,先喝些药补补,记住,一定要动动,若是会五禽戏,每日练个一遍也是好的。”
买完中药,两人也未归家,直接又坐公交去南京路那儿游玩。外滩边上竖立了一副巨幅海报,写着“争分夺秒奔向2000”。海报那儿站了不少人,都在排队照相。
周文见了,也拉着王安乐去拍照。他这人会来事,散个根烟给老板,用方言问道:“老板,给我们拍好看点儿。”
说罢,又跑去让王安乐与他摆成爱心的姿势。
巨幅海报下拍完之后,又去海关大楼,汇丰银行等民国租界大楼那儿拍了照。
“我爸妈若是收到这些照片,肯定很欢喜。”黄浦江边上的这些大楼简直太气派了,王安乐脑海里不由浮现巍峨,壮观等词语。
“等咱们找到了住处,就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过来游玩。”周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现在的外滩其实还挺朴素的,等东方明珠等建筑建立起来后,会更加贵气精致。
“老板,再陪我们坐轮渡拍几张。”
“成,但是我不掏轮渡费。”
两人光拍照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约定好下周二过来取照片后,两人又去逛了第一百货。逛的时候,周文竟难得有些窘迫起来。
他77年高考结束当天重生的。
虽然后来有刻意挣钱,但坎子村藏在山坳坳里,离镇上就有十里山路,更遑论去县城了。故而他想了很多法子,直到今年也才攒了两百五十八块钱。除了这些钱,就是些粮票肉票之类的。
那些不是全国通用的票据,周文都给了老丈人。
两百八十块钱,在坎子村算是一笔巨款。
可在沪市,真的不够看。石库门闷热,周文就想给王安乐买个华生牌电风扇,可看了一眼价格,竟要八十块钱。
他还想买个自行车。
等开学的时候,他也能骑车去看望媳妇。
是的,两人并未考进同一所学校。王安乐上的是华师,分数够不着上医。周文当初本也想考华师的,不过最后还是改了主意。
他学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媳妇养得健健康康。
思前想后,周文决定先买电风扇,不过王安乐没同意,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风吹多了容易头疼。”
“媳妇,那咱们开小挡,再离你远些。只要不对着头吹,都不要紧的。家里太热了,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呀。媳妇,难道你忍心我中暑?”周文故意可怜巴巴。
王安乐想着周文火力旺,睡在小屋子里是会很热,就咬牙道:“钱是带了,咱们有票吗?”
“有有有,早上跟我妈要的。”周文一脸得意道。
瞧他考虑的多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