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茫散尽,满眼青灰。
叶柔觉得眼前的江尧和她之前见过的江尧有些不一样:“你回来了?”
“嗯。”少年的眼皮耷拉着,眼底尽是倦意。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隔着白茫茫的雨幕,挑着眉梢看她:“找我有事?”
“我……来看看你。”叶柔捏着裙子说。
江尧从大雨里走过来,收了伞,雨水滴落在干燥的台阶上,和她擦肩而过时,他低低地说,“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叶柔问:“江尧,你又去和人赌车被打了吗?”
他没回头,在那台阶上停了步子,“不关你的事。”
雨还没停,“哗哗啦啦”,满眼灰寂,就像少年的眼睛。
叶柔心口酸涩,她终究没忍住,转身快步上了楼。
她在门口敲了许久,江尧才来开了门。
叶柔在他开口逐客前,举着胳膊说:“我不进去,你家有花露水吗?借我涂一下,我在底下躲雨快被蚊子咬死了。”
江尧看了眼她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确实有几个粉红色的小包,裙子没有遮住的小腿上也有同样的小包。
楼里脏乱,蚊子多,他一直知道。
江尧转身进了卧室。
叶柔长长地舒进一口气,视线在屋子里打量一圈。这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是没有上次来的时候整洁,鞋子横七竖八地堆在门口。
进门的桌上放着一碗泡面,塑料叉子还插在碗边,刚泡,还没来及吃,这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
客厅的椅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在那边上放着他的身份证、钥匙还有一张粉红色的车票,他好像是打算出远门。
江尧很快从卧室出来,把手里的花露水递给她。
叶柔接过来:“你吃饭,我擦完就走。”
江尧“嗯”了一声,背对着她坐下来吃泡面。
叶柔擦得很慢,餐厅里安静至极,花露水和泡面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更强烈。
江尧卷完了手里的泡面,转身见叶柔还没走,表情冷冷的:“拿回家涂吧,我不要了。”
叶柔走进来把那花露水瓶子放到了他手边的桌上:“不用,已经用好了。”
她还了花露水还没有打算走,犹豫了一瞬,她开口道:“你要出远门吗?”
江尧:“嗯。”
“去哪里?”叶柔问。
江尧冷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和你有关系?”
叶柔说了声抱歉,从他家退出去,关上了门。
雨还是没有停,她只能继续坐在那一楼的台阶上等。
天黑了一些,小巷里的路灯亮了起来,冷白的光泡在大雨里。
蚊虫绕着她白皙的腿乱飞,花露水涂抹过的地方还是痒。
不一会儿,身后的楼梯上有人下来了。
还是江尧,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肩上背着那个黑色的包,背影瘦削孤寂,像一只随时坠水而亡的黑鸟。
从她身边经过时,叶柔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把折叠的瑞士军刀在拨弄,刀锋闪着寒光,比那刀锋更冷的是他的眼睛和他周身的气场。
她终于知道江尧今天哪里不一样了,他所有的表情都像是被冻住,没有笑,没有皱眉,甚至没有不耐烦。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她起身快步跟上去。
大雨滂沱,叶柔很快就被大雨淋湿了,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问:“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江尧偏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的头发和脸上都是水,脸颊被路灯照着,晕着一团白莹莹的光。
他下意识地把伞往她头顶举过来,替她挡住了漫天的雨珠。
“江尧,你说话。”叶柔声音拔高了一些,带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去云南。”他说。
叶柔:“咳咳咳……去云南做什么?”
“去找我爸妈。”
“然后呢?”她问。
他的脸上腾起了一抹烦躁:“不关你的事。”
江尧快速捉了她的手,把伞柄塞到她手里,转身飞跑出了小巷。
叶柔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了上去。
江尧在路口拦了辆车,叶柔也如法炮制跟上。
江尧去的地方是火车站。
傍晚的南城火车站,到处都是人,大理石地面上湿漉漉的,叶柔跑得太快,在那瓷砖地上狠狠摔了一跤。
她爬起来继续往里跑,人太多了,叶柔的肩膀被人群来来回回地撞着,根本看不到江尧在哪里。
她买了一张去云南的票,沿着那硕大的候车厅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找。
许久,她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江尧。叶柔没有上前,隔了两排椅子坐在他身后。
候车厅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叶柔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头昏昏沉沉的难受,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背影。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江尧站了起来,他的车开始检票了,叶柔发现自己买的和他根本不是同一辆车。
她管不了那么多,挤在检票的人群里跟了上去。
去云南有高铁,但江尧买的是绿皮火车。
叶柔跟着江尧往前走,期间他一直没回头。
直到火车突突突地开走,叶柔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那截车厢里去。
江尧一抬眉梢看到了她——
叶柔在他视线里走了他边上。
江尧拧着眉,有点不悦:“你跟着我干嘛?”
叶柔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半夜。
【我知道老婆们要看现在,这段我写完就回去,本来想番外写的,但是忍不住,这也是他们,全部的他们】
感谢px.4936姐妹指出了文中的不足,抱歉,赛车方面的知识还是不够,嘤嘤嘤,小修了下。我也希望给老婆们更专业的东西,不过隔行如隔山,基本靠瞎编。专业人士可以继续指出来,我接受,也会修,轻拍就行,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