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了。”
声音都在颤。
明明答应，贺星沉却还不放开，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僵持,姜墨手腕被按出一道红痕。
直到，“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姜墨猛然惊醒，用力收回手,逃命似的跑出去。
许久，电梯又“叮”地合上。
周一
姜墨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电梯里一幕没发生过，照常坐他车上学,早上出门还给他带了份早餐,因为昨天跟贺初曦视频，她说她奶奶身体不舒服,贺叔叔莫阿姨要回苏城一趟，这样一来，贺星沉又变成孤家寡人,好不可怜。
贺星沉大概是看出她眼里的同情，一手接她早餐，一手把她头顶针织帽打歪,“胡思乱想什么。”
姜墨忍着,“你奶奶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到学校,emily告知姜墨校内选拔通过的事,姜墨知道emily肯定在中间为她争取了许多，再三跟她保证一定会努力拿奖,emily顺势施加压力：“你是得拿个奖,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
“我们”两个字emily加重。
那天选拔结束,他们还在讨论结果，贺星沉这孩子进来，解释一堆，生怕姜墨落选。
几位老师本来就在犹豫，听到姜墨演讲的停顿事出有因都松了口气，但也实实在在把贺星沉训了一遍。
之后emily和贺星沉再三保证，emily甚至用上自己半年的绩效做担保，老师们才愿意给姜墨一个机会，忽略那个错误，她的演讲确实是断层第一。
回班路上姜墨计算着时间，校庆晚会这周五晚，期中考试下周四周五，好赶啊，还好市里的演讲比赛在11月底能让她缓一缓。
八班后门挤了很多人，都是女孩子，姜墨奇怪，绕到前门进。
气氛很怪，姜墨顺着班里其他同学目光，看见她的位置边上站着个陌生女孩，背对着她，面对贺星沉。
“墨墨。”正好坐前排的程怡清拉了拉姜墨，
程怡清脸上满是不开心，姜墨没弄清什么情况，“这是？”
“高二一个学姐。”程怡清咬紧下唇，“表白呢。”
姜墨一愣，再抬眼看去，女孩打扮精致，看着像是化过妆，眼神清亮，不知在对贺星沉说什么。
“听说是学生会会长，叫张晨晨。”
姜墨脑子懵懵的，“班长，外班的人可以随便进我们班吗？”
程怡清：“啊？”
她又问：“附中不是不让谈恋爱吗？她是学生会会长，为什么不以身作则......”
程怡清被她逗笑，“哎哟我的墨墨，你怎么这么单纯。”
“难道不是？”
“是是是，但人家这不是没谈，而且就算谈了，谁会承认？”
“可是这样大庭广众，学生会会长带头表白，影响不好。”姜墨再看过去，表情冷淡，“她还化妆，我记得附中学生守则里明确说过学生不能带妆上课。”
程怡清一噎，没想到平常软得像棉花糖的姜墨今天这样咄咄逼人。
“墨墨，这......”
那头张晨晨在她位置上坐下来，想要去抓贺星沉的手。
姜墨细眉皱更深。
贺星沉避开，忽然抬头，和姜墨视线对上。
目光胶着，谁也没避开。
几秒后贺星沉站起来，从后门离开教室，张晨晨立马跟上，后门拥堵的人群散去，班级里交头接耳。
“哇，张晨晨真是勇敢，第一个追进班里来。”
“我觉得还挺配的，一个校花榜第一，一个校草榜第一。”
“你们说，贺星沉会不会答应？”
“谁知道。”
姜墨不再听，回到位置。
贝云亭：“墨墨，你回来啦，刚刚你看见没？”
“嗯。”姜墨朝她伸手，“云亭，给我张纸巾。”
贝云亭给她抽了张，然后看见她弯腰擦了擦椅子才坐下。
贝云亭没多想，毕竟跟贺星沉这个大洁癖在一起，姜墨身上也是有点小讲究的，“墨墨，学生会会长这周六约贺星沉去看电影！”
姜墨歪头，“不是表白？”
贝云亭坐得近，听得比程怡清她们清楚，“没表白，但我觉得差不多。”
“那......”姜墨捏了捏手心，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贝云亭当然懂，“贺星沉什么都没说，后来就出去了。”
“噢。”姜墨拿出英语课本，准备上课。
“你就不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
后面的祝嘉佑插进来，“这个张晨晨上次我们打球给星哥送过水，我感觉，嗯，来势汹汹。”
“哇，那真是势在必得。”
打铃。
贺星沉在老师来之前回来，姜墨一边听着身后动静一边默念英语单词，让自己沉下心。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初中刚毕业那会大家好像都放肆起来，有女孩鼓起勇气追到小区门口，更甚至有追到25楼的。
那会她去找贺初曦玩，看见他们家两个害羞紧张的女孩还以为是贼，女孩问她认不认识贺星沉，见她点头，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让她代为转交。
姜墨懵着，进门后把礼物给贺星沉，贺星沉什么也没说，拿过礼物追出去，再回来，手里空空。
贺初曦后来告诉她，那些女孩子他统统拒绝了。
所以今天这事有什么奇怪的。
不就是长大了一点，不就是人换成学生会会长，不就是比那些女孩要勇敢追进班里，不就是长得好看点。
呵。
emily抱着课本进教室，一声“class begins”把神游的姜墨拉回来。
下午放学依旧要排练，姜墨边收拾书包边说：“我这周都得排练，你不用等我了。”
贺星沉应：“行。”
陈隽和程怡清在前面喊她，姜墨加快速度，“来啦。”
一连几天，姜墨每天晚上七八点到家，吃完饭洗完澡才开始赶作业，平常这个点贺星沉已经做完，她没好意思再去打扰他。
不过姜墨还是给他发消息，【刚到家，你做完作业了吧，我就不下去了噢。】
书房里某人拿起手机看一眼，又放下，目光凝视对面那张空荡荡的书桌，半晌，回复：【知道了。】
......
周五白天先是运动会，姜墨体育方面没什么优势，一项没报。
贺星沉报了，男子4x100米接力和男子1000米。
下午运动会一开始，程怡清过来喊她们，“墨墨云亭，走，看贺星沉他们跑步去。”
姜墨：“我们不是晚上要表演吗？不用排练了？”
“不碍事，他们跑步也就几分钟，而且我们练了那么久，有信心！”
贝云亭：“而且我们跳舞里有几个也报了项目，他们要先比赛。”
姜墨只好答应。
几个女孩到的时候他们刚检录完，男子4x100米接力四名选手分别是江集、贺星沉、体育委员还有一名运动比较厉害的男生。
程怡清作为班长带头鼓劲，“八班加油！”
对面也跟着喊：“七班第一！”
“八班八班，勇夺第一！”
一时田径场一阵阵加油声，姜墨声音埋在里面，弱得听不见。
但她喊得起劲，事关班级集体荣誉，她也是堂堂正正八班一员。
体育委员第一棒，冲边上的拉拉队做了个向前冲的动作，程怡清大喊：“张响，不拿第一你赶紧卸任！”
祝嘉佑：“响哥，跑出你的气势来！”
贺星沉是最后一棒，离大部队百来米。
姜墨回头看去，他换了运动装，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腿，上半身一件运动t恤，常日里宽松校服下掩盖着的高大劲瘦身材若隐若现。
她看过的，在他家门口，六块还是八块来着？当时太紧张，看不太清。
贺星沉这会做热身动作，单压着一只腿，几下，换另一只腿，手上也跟着做动作。
似是察觉到姜墨视线，一抬眼，又对上目光。
这一星期俩人说的话加起来还没以前一天多，姜墨觉得跟他陌生了好多，这一对视，怪不好意思，讪讪转过身。
一声哨响，体育委员风一样冲出去，4x100米，在同学们震天的助威声中转眼来到第四棒。
第二棒江集出发时磕了下，导致八班整个落后几步，以致于压力全在贺星沉身上。
姜墨心揪在一起，目不斜视。
加油啊贺星沉，虽然你这个人平时挺讨厌的，可这种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几秒间，贺星沉稳稳接过第三棒，急速往前冲。
没等姜墨反应过来，贺星沉抵达终点。
耳边瞬间铺天盖地的欢呼，“八班八班八班！”“八班第一！”
程怡清：“贺星沉太厉害了，全靠他力挽狂澜！”
祝嘉佑：“那可不，咱们星哥不仅学习牛，体育也是杠杠的。”
姜墨也为他高兴，是啊，贺星沉这人怎么什么都这么厉害呢。
和工作人员登记确认完的四名同学走过来，张响：“班长，这不得用班费吃个饭？”
程怡清：“没问题，等我们今晚表演结束先。”
“噢对对，咱们班今晚还有表演！”
程怡清给他们拿水，姜墨被夹在中间，也弯腰拿了瓶，正要递过去，半道插入道温柔声音，“贺星沉，喝水。”
姜墨怔了怔，侧眼一看，是张晨晨，手里同样一瓶水。
她手还在半空，觉得尴尬，往回缩。
可惜还没收回来，手上的水被那人接了。
贺星沉仰头喝下半瓶，像上次一样，重新丢给姜墨，转身，走了。
姜墨：“......”
众人：“......”
尴尬的人多了个张晨晨。
最后是江集出面缓和，“晨晨姐，这是姜墨，和星哥是邻居，星哥这人有洁癖，不太喝别人的水。”
张晨晨顺着台阶下，转向姜墨，上下打量，最后友善开口：“你好，我是张晨晨。”
姜墨僵笑：“你好。”
剩下的项目还有半个小时，她们不再看，赶回去最后排练。
贝云亭几人知道姜墨和贺星沉关系好，俩人之间的熟稔被他们自动忽略，对刚刚那一幕八卦的只有张晨晨的反应。
路上，程怡清说：“你们说贺星沉到底答没答应张晨晨？”
贝云亭：“我看不像，要是答应了怎么会当众甩她面子？”
田灿：“说不定是掩人耳目？”
几个女孩讨论着，程怡清忽然叫了声：“墨墨。”
“嗯？”
“你跟贺星沉住那么近，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不问。”姜墨一点没犹豫。
程怡清：“哎呀，你就一点不好奇？”
“不好奇。”
周一都不好奇，现在也不好奇。
不就看个电影，他爱跟谁看跟谁看。
......
八班的节目在中间，晚会开始时一群人还在化妆间化妆。
没办法，化妆师学校统一安排，得排队。
但衣服是她们自己租的，唱歌的两男两女穿隆重的晚礼服，中间一段伴舞也都是统一的服装，唯独三个伴奏没有，让他们自己安排。
姜墨没所谓，只是昨天晚上跟陈君说起这件事时她硬是给自己挑了件颜色鲜艳的公主裙。
“妈......这不适合吧。”迪士尼公主裙，去年还是前年贺初曦送她的，好看是好看，不过日常穿实在太夸张，姜墨一次没碰过。
“什么不适合，我看适合的很，就这件。”
于是今天一大早，姜墨被迫提上一个大袋子，贺星沉看见时眼里带着疑问，姜墨小声解释这是晚上表演要穿的衣服。
“衣服就衣服，你藏起来干嘛？”
“.......”
姜墨平时上学都穿校服，居家也都以休闲舒适为主，裙子不是没有，但大多简约乖巧，像这种......
此刻更衣室里，姜墨看着那泛着珠光的缎面长裙直皱眉，这要怎么穿......
“墨墨，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
总不能穿校服......姜墨磨磨蹭蹭终是换上。
一拉帘子，贝云亭匆匆拿着衣服进去，半秒后猛然回头，直盯姜墨，看得眼都直了。
化过妆换了衣服的姜墨完全变个人，双眸晶亮，樱唇红润，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头，细腰盈盈不堪一握，公主裙质地、设计上佳，整个人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要说以前的姜墨是小家碧玉，那眼下的姜墨则是妖艳公主。
姜墨见她愣着，脸色微红，“是不是太夸张了，那我去换一件？”
“不用不用。”贝云亭迅速摆手，“藏起来干嘛呀，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以后你上课也照这标准来。”
姜墨：“......”
程怡清几人也换好衣服回来，姜墨一见，心里小石头落地，她们服饰艳丽夸张程度不亚于她。
张响和高丞偷溜到后台，一开始没认出人来，直到程怡清指了指才张大嘴巴，合不拢。
因此回到观众席的高丞话就多了，“我去，你们是没见着，我们班女生可好看了。”
江集笑他：“什么我们班，是你心上的班长大人吧？”
高丞冲着他虚扬了扬拳，“别瞎乱七八糟说。”
“行行行，我们班我们班。”
高丞喜欢程怡清这事早人尽皆知，刚刚偷摸去后台也是为了看程怡清，谁还不知道呢。
“说真的呢，特别是小墨墨，以前看着嘛小巧玲珑的，今天，嗯......”高丞在脑海里搜索一阵，“那什么，光彩照人，貌美如花。”
江集笑得歪倒在贺星沉身上，“没文化，真可怕。”
“你别不信，等会你就知道了。”
“那我等着。”
贺星沉把靠在身上的人推开，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嘴角轻轻勾起。
光彩照人，貌美如花，这都什么形容词。
......
同学们大多没有上台经验，时间越临近大家也就越紧张，候场时各自加油鼓劲。
陈隽也跟姜墨说了两声，让她按照他们排练来的就行。
姜墨倒是还好，她小时候常常有演出的机会，早就练就了一身“把台下观众当猪”的本领，而且舞台上灯光太亮，实质上也看不清台下观众。
不过今天......姜墨透过被风吹起的幕布看向底下那乌泱泱的同学们，心里不自觉捏了把汗。
以前各个考试考级、舞蹈班钢琴班优秀学员展演底下可没坐着贺星沉。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她上台。
姜墨给自己打气，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不然他那人肯定得笑话自己。
随着主持人介绍声结束，程怡清率先迎着镁光灯出场，而后照着排练过无数遍的场景，姜墨几人一一跟上。
舞台上果然看不太清台下的人，不过欢呼声却在音乐起前一声不落传上来，里头依稀能分辨出江集、高丞的声线。
贺星沉没有，他骄傲得像只长颈鹿，必然不会做这些事。
舞台中央，程怡清手轻抬，姜墨按下琴键，空灵乐音淌出。
......
七分钟的歌曲串烧，在差不多一个月的准备下完美落幕。
一下后台，男孩女孩们都兴奋得不行，叽叽喳喳。
姜墨也觉得高兴，她第一回 这样参加班级活动，第一回和那么多同学合作做一件事情，比起表演比起拿奖，姜墨更加开心能够交这么多朋友。
贝云亭和程怡清过来拥抱她，“墨墨你太棒了。”
姜墨：“你们也很棒，班长你唱得真好，还有云亭，不愧是我们班的领舞。”
贺云亭：“你说咱们能唱能跳还能弹，是不是可以组个组合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