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隋风只收到了两个字的回复。
不到半小时, 施临卿就赶了过来。
隋风一直很平静,平静地收拾东西,平静地回应隋兰若的质问,平静地答:“施临卿要我搬过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施临卿”这三个字就好像一块金招牌, 搬出来, 立在那, 就足够让隋兰若把一切想说的话都憋回肚子里去。
可当他真的拉开车门,对上施临卿那毫不掩饰的关怀目光时,他又突然升起了一阵难以自抑的委屈。
这明明是他的家, 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为什么现在被迫离开的却是他,而不是那些鸠占鹊巢的人?
如果不是他足够敏感,对自己的房间足够熟悉, 如果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两个摄像头,那又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偏偏他还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发现了的事实,还要假装一无所知, 还要耐心跟这家人周旋下去。
隋风周身环绕着的情绪实在太难以忽视了,施临卿担心地问:“你还好么?”
隋风却答非所问:“我骗了姑姑, 说是你要求我搬走的。”
施临卿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坦白“利用”了自己,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隋风如果不主动跟他说,隋兰若难道还敢主动找他对质不成?
可他又明白,对于隋风这样善良又纯真的性格来说,这样的“欺骗”和“利用”如果不坦白说出口,恐怕是会憋在心里, 内疚很久的。
这太少见了。施临卿想。
不仅在他的世界, 即使是放大到所有成年人的世界来看, 这样的坦诚和真挚也是极其珍贵的。
施临卿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用一种赞许和满意的目光盯着隋风,盯了整整一路。
盯得原本心不在焉的隋风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说起来,这几天的施临卿,好像一直就很怪……
隋风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现在不是很确定,跟着施临卿走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施临卿却以为他是在为被迫离家而伤怀。
可他没有什么安慰别人的经验,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什么劝解语录,只好投其所好地问:“饿了没有?晚上吃红烧鱼,怎么样?”
隋风:“……”
一小时后,隋风坐在施临卿家的餐桌边,一个人吃完了一整条红烧鱼。
真不是他对红烧鱼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而是每次他刚想把筷子放下,施临卿就用一种大事不妙的目光看过来。
目光中明晃晃写满了:怎么回事?这么严重?连红烧鱼都不爱吃了?这孩子不会是抑郁了吧?
而每当隋风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重新把筷子伸向红烧鱼的时候,施临卿才又满意了。
隋风总觉得不是施临卿在安慰自己,而是自己在哄施临卿玩儿。
……结果吃着吃着就发现,好像还确实挺好吃的。
算了,那就干脆整条吃完吧,免得施临卿以为他抑郁得食欲不振了。
毕竟寄人篱下,哄主人家开心也是一种美德。
“你就住这间客房,距离书房近一些,读书学习更方便。”
施临卿安排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强势,完全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于是紧急补救:“你觉得怎么样?不喜欢的话——”
“喜欢的。”
隋风抿唇冲他一笑:“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够了。而且这里很好,谢谢施先生。”
施临卿险些被这一笑晃了神,下意识移开视线,冷着脸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
隋风:“……?”
施临卿又一指隔壁:“旁边就是我的卧室,有什么事情随时敲门找我就好。”
隋风一惊,下意识问:“你也住这儿?”
施临卿:“……这是我的房子。”
你一个借住的,还想把房主也赶走,自己独占房子不成?
“……我还以为你另有住处。”
毕竟以他跟施临卿这不尴不尬的关系……施临卿随便借一处房子给他住也许不算什么,可要是真住在一起,那跟婚前同居有什么区别?
呸呸,什么婚前同居,哪有人同居还分睡两个房间的。
隋风这样想着,脸却诡异地烧了起来。
施临卿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这间房子是用来金屋藏娇的呢?”
“咳……咳!”
他话音刚落,隋风就险些把自己呛到。
什么金屋藏娇……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金屋藏的娇假装听不懂,一脸纯洁无辜地回自己房间整理行李去了。
他没打算在这里久住,尤其在知道这是施临卿真正的住处之后。
距离开学也没多久了,剩下的这段时间无论住在家里,这里还是荣家都区别不大,所以隋风发现自己的消息发错人时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唯独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施临卿的反应。
他没有想到,施临卿会什么也不问,二话不说就过去接他,然后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住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