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继母在选中自己这个自闭又懦弱的胆小鬼之前,居然还想把何安怡这个把医院当成家的病秧子嫁给他,他当时又该是什么感想?
这两个人如果真的成了婚,不仅没法互相照顾,更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传出多难听的话来。
隋风始终一言不发,何安怡的脸色慢慢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再次道:“抱歉。”
“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现在再跑来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我只是觉得……这声对不起,应该由我来说。”
一边是至亲的父母,一边是无辜的表弟,她无力挽回,也没法补偿,只能徒劳地说出一句抱歉。
尽管她很清楚,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多此一举。
然而,隋风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一道含着怒气的男声突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什么对不起?”
“这小子对你做什么了,还要逼着你给他道歉?”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说着,他大步冲过来,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护在了何安怡身前。
来人正是何安怡的亲哥哥,隋风的表哥,何瑞程。
“哥,不是,是我做错了事情,在对隋风道歉。你别——”
何安怡话没说完,就被何瑞程一口打断了:“什么你做错了事情,你天天在医院住着,难得回家一次,怎么会惹到他?”
“你从小就护着他,现在他都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要偏袒他?”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有什么值得你护着的!”
何安怡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瘦弱的胳膊却紧紧拽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就要揍隋风一顿,语速也不由加快了好几倍:“真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不是什么白眼狼,你别这么说他。”
“怎么不是?爸妈好吃好喝养了他这么多年,还供他念书,他却跟荣家那个小兔崽子天天在外面败坏爸妈的名声!你又不是没听过那些嘴碎闲人的风言风语!”
隋风本来只是镇定地看着他发疯,内心无波无澜,甚至有些想笑。
然而,一听见他把荣令行也牵扯了进来,隋风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不是变得冷酷,而是唇角微弯,勾出了一点皮笑肉不笑的笑意。
再配上暗下去的眼神,熟悉他的人,比如荣令行,一见到他这样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处于盛怒之中了。
不过,何瑞程并不在此列。
他看见隋风的表情,只当他是在挑衅,更加怒从中来。
何瑞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正想把他暴揍一顿,隋风却突然开口,无声地冲他吐出了三个字。
何瑞程看清他的口型,瞬间瞳孔一缩,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松了几分,隋风也顺势把他往后一推,从他手上挣了出来。
等何瑞程反应过来,怒气顿时成倍地翻涌上来,另一只手狠狠攥成拳头,毫不留情地往隋风面门上砸去!
他正当壮年,身形健硕,这一拳又是发了狠的十足力气,真砸下去,被他打的人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可隋风身手灵活,轻飘飘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这致命一击,让他猛地扑了个空,不仅没能打到人,反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何瑞程自觉在妹妹面前出了大丑,哪里肯善罢甘休,怒吼一声便又冲了上来。
纯拼力气,隋风确实不占优势,但他胜在年轻,不仅头脑活络,腿脚也更灵活。
他边在何瑞程的攻势之下不停后退,看似被对方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边不着痕迹地把对方一路引到了何兆振收集的藏品展架旁边。
展架是可移动的,本就不算平稳,何兆振双目通红,根本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手臂一抡,就把展架晃得剧烈震动起来。
眼看上面一个古董花瓶晃晃悠悠地就要砸下来,隋风大叫一声:“表哥小心!”
然后一个转身,用手肘护住何瑞程的肩膀,看似是在护着他,暗自却用尽全力向前一掼,推得他整个人撞向展架,又趁他被撞得头晕眼花,抬腿冲着他的膝弯狠狠一踹!
扑通——!
轰隆——!
哗啦——!
咔嚓——!
何兆振精心搜集的藏品瞬间变成了一地碎片。
而何瑞程在隋风的“保护”下,幸运地免于被坠落的花瓶砸得头破血流的惨状,可整个人却扑倒在轰然倒地的展架上面。
满地的碎片飞溅起来,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不致命的、却又让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隋风一脸的惊慌失措,连忙上去搀扶:“表哥,你没事吧?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搀扶着他的那只手,却不经意按住了他的伤口处,狠狠一压!
“啊——!”
何瑞程已经无力挣脱,疼得近乎晕厥,额头上满是冷汗,却将渐渐模糊的视线转向了匆匆追上来、满脸担忧的何安怡。
这么大的动静,家里其他人终于也都被引了过来。
何瑞程却只盯着何安怡,嘴唇颤抖道:“哥没事,别哭……”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终于后悔了。
不是后悔揍人不成反被捶,而是后悔,如果这么激烈的场面刺激到了何安怡的心脏,让妹妹又一次发病……那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施临卿:临走之前威胁他们家一下,他们就不敢再欺负小可怜了
小可怜:扑通!轰隆!哗啦!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