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心中思量片刻,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三间房,不够能容纳七八个人,却能执宰天下,为大明帝国的核心之地。
忽然间,凌汉的心头有些火热。
“我要是不退,这房中定然有我一席之地。虽无宰相之名,但有宰相之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猛的,凌汉又摇摇头。
心中骂道,“他娘的,你这把老骨头就不怕死在这里面。嘿嘿,你这岁数了还要滥竽充数,别说后辈上进之人不答应,你也没那精力体力。急流勇退,才是立身之道啊!”
“老大人?”王八耻见凌汉沉思,低声问道,“您还有何吩咐?”
“不敢!”凌汉笑道,“老夫就是随口一问!”
“您稍等,估摸着皇上快回来了!”王八耻笑笑。
他话音刚落,朱允熥被簇拥的身影,已从端门进来,走上通往乾清宫的汉白玉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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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
“免礼!”乾清宫暖阁中,朱允熥不等凌汉行礼,伸手搀扶,让凌汉坐在凳子上笑道,“朕不是说过吗,你是国朝的老臣,私下里不必这么多礼数!”说着,对太监说道,“给凌学士上茶!”
“皇上仁德臣感激涕零,但君臣之礼不可废!”凌汉笑笑,“若年纪大就在皇上面前不讲礼法,那不成了倚老卖老了?”
“哈哈!”朱允熥笑两声,目光打量片刻,“最近凌学士身子不好?朕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
“臣是上岁数的人了!”凌汉笑道,“人上了岁数,不是这个毛病就是那个毛病的,整日泡在药罐子里!”
说着,他顿了顿,看看朱允熥继续说道,“不瞒皇上,老臣现在是越来越怕过年过节,因为每过一次就少一次。今年过了,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年。”
“可不能乱说!”朱允熥笑道,“你身子一向康健,即便有些微恙细心调理即可。”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有些奇怪。
凌汉这位老臣,平日可不是这种说话风格。君臣相见之时,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今日倒是话里话外,都别有含义。
“老臣的身子,老臣自己知道,不过是熬着吧!”凌汉笑笑,“看着没大毛病,其实根基早就塌了,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就睁不开。”说着,再顿了顿,“早年间老臣以为已看淡生死,可现在人一老呀,就糊涂了!”
盘腿坐在罗山床上的朱允熥没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精神不济不说,脑子里总是以前的事,整日还有些提心吊胆,说穿了就是忽然怕死了!前儿个,老臣还让大儿媳妇把给臣预备的装老衣裳拿了出来,自己先看了看!”
“还有后事用的寿材,也都拿出来瞅了瞅。老臣记得以前制备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说过,装老衣裳就是糊弄事,人都死了穿啥不都一样。臣还说,棺材板子厚不厚有啥的,还不是一样被虫子咬。”
“可是现在,老臣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总感觉不满意。不是觉得衣服太薄,就是棺材板子太脆,要不就是觉得自己坟地的风水是不是要再勘测勘测!”
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朱允熥放下茶盏,忽然开口道,“凌学士,你是要...辞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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