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几人喝着茶水,商议了“金吾卫”增设以及十六卫整编的问题,最后才回到原本的话题。
“卢国公违抗军令、擅自后撤,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惩处?”
李勣捧着茶盏,问了一句。
如何处置程咬金,其间大有学问,而且对于后续局势之影响也极大,不得不慎重为之。
李承乾却只是将茶盏放下,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卢国公如今也不小年岁了,早已不是当年勇冠三军的无敌猛将,偶尔错估战场形势导致犯下错误,实是在所难免。毕竟是当年跟随父皇打江山的功勋,总不能因为如今年事已高不复当年之勇,犯下一点错误便予以严惩吧?那会寒了贞观勋臣的心,朕做不出那等事。眼下战局紧张,形势不容乐观,便让卢国公戴罪立功依旧阻挡叛军,待到彻底剿灭叛军之后,再论赏罚功过。”
李勣啧啧嘴,只得钦佩道:“陛下宅心仁厚,实乃吾等臣下之福也。”
他愿意相信李承乾宅心仁厚不忍苛责程咬金,这种做法看似冒犯了军法之公正严谨,但是对于稳定军心却极为重要,毕竟程咬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贞观勋臣之中有不少人此刻都在等着看看程咬金的下场,陛下如此宽容,那些人想必也放心了一些。
不过最后这一句明显“秋后算账”的话语,却也将程咬金给定了性,若是没罪,何来“戴罪立功”之语?
至于最终是轻轻放过还是彻底清算,那就要看程咬金接下来的表现了……
如今他越发高看李承乾,总觉得这位之前还不是很合格的皇帝陛下进步神速,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政治天赋。
“任君”谁都喜爱,但“任君”的近义词乃是“昏聩”,没有谁愿意自家的皇帝是个耙耳朵没主见的糊涂蛋,因为那会使得臣子们的生死前途充满了不确定性,毕竟朝堂之上各个都是人精,人精却没法去揣摩傻子的思路……
李承乾谦虚两句,又对李靖道:“卫公率领jūn_duì 正面防御潼关,即便雉奴自潼关倾巢而来也不必仓促迎战,且让他放心前进,将战场放在新丰以西、新筑以南、灞水以东区域之内。出击之时机,可由卫公您全权掌握,其余所有jūn_duì 皆予以配合,朕唯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定要速战速决,一战结束这场叛乱,叛军或是战死或是投降皆可,但绝不容许四散溃逃,肆虐整个关中。”
这一战朝廷方面优势极大,战胜乃情理之中。
但相比于平定叛军,如何确保不被溃逃的叛军渗透至整个关中从而荼毒乡里、危害黎庶,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就算叛军也是大唐子民,一旦其败局已定,便不好斩尽杀绝,十余万乌合之众一旦撒开脚丫子四散溃逃,就好似漫山遍野的羊群一般,想捉也捉不住……
再加上关中各地门阀与朝廷貌合神离,不知多少人等着看朝廷与他这个皇帝的笑话,必然千方百计的支持这些叛军,届时想要将其一一清缴,必然费时费力,严重阻碍新政之施行。
李靖虽然不通政务,却也知道乱兵如匪的道理,当下郑重颔首:“陛下放心,老臣亲自坐镇灞水,定让叛军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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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率军强渡灞水、程咬金怯战连续后撤,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关中,所引发的震荡较之当初晋王起兵反叛几乎不遑多让,关中上下一片哗然,诸多人家更是惊惧仓惶,出城避难的马车开始在四处城门络绎不绝,渐渐拥堵不堪。
而京兆府以及长安、万年两县则一改常态,之前的严格盘查予以放宽,进程者依旧仔细甄别盘查,出城者却只要有正当理由,大多不予阻拦,听之任之。
同一时间,灞水防线驻守的各支jūn_duì 开始运动,由南至北一字长蛇的阵线彻底废弃,两支东宫六率jūn_duì 沿着灞水缓缓向南运动,与停止后退的左武卫逐渐形成一个扇形的半包围圈,将成功渡河的尉迟恭进攻路线封堵,似乎想要迫使其退回灞水东岸,以免被全部围剿。
至于渭水之北的右武卫,则再度震惊了整个长安,薛万彻率军向西回到新筑之北、南边便是渭水、泾水交汇之处,罔顾朝廷命其渡河东进赶赴潼关的命令,于河水北岸安营扎寨、按兵不动。
不少心向叛军之人见到这一幕,顿时心情激动起来,若是薛万彻这个浑人已经与晋王达成一致,那么此战之胜败还在两可之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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