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马周也不愿意去管长孙家那些个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只要能够给武媚娘一个交待,同时平息朝野上下的怒火就好,看着一旁的书吏问道:“口供可曾记录?”
书吏道:“已然记录。”
马周摆了摆手,道:“请诸位当事人签字画押,确认无误之后封存,待到商讨斟酌之后予以量刑,再行通报。”
“喏。”
书吏赶紧拿着笔录,让诸位当事人签字画押。
至于此案如何定性、如何量刑,由于事关重大,且牵扯颇多,故而不会当堂宣布,而是要在事后予以斟酌商榷,甚至还要上报请求太子定夺,才会对外公布通报。
其余几人都签字画押,但是到了晋王这边却有些有难,他蹙着眉毛,迟疑道:“马府尹,此案可说与本王完全无关,本官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这个签字画押就不必了吧?”
笔录之上的确记录着此案并未与他有什么干系,但是身为皇子,又处于一个争储的敏感阶段,稍有不慎都会将一个天大的把柄递到对头手中,他岂敢不谨慎小心?
唯有完全将自己从此案当中摘出来,那才无后顾之忧,否则指不定什么就会出一个大乱子。
政治斗争要的只是借口,可没人在乎什么真凭实据。眼下在这份笔录上签字画押,就表明他与此事有关,对景的时候搞不好就会被人给翻出来,而后添油加醋胡搅蛮缠一番,将会成为他一个巨大的漏洞……
马周却不容置疑,断然道:“殿下乃是当事人之一,此事千真万确,岂能置身事外?”
李治郁闷极了,你个家伙义正辞严浓眉大眼,可却跟太子战在一处,才不信你没藏着什么坏心思……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案乃是京兆府侦办,那就必须得听马周的,马周不答允将他摘出去,就算是将父皇搬来怕是都压不服他,只能作罢,心里却求神拜佛希望此事万万不要成为将来被对头攻讦之要害。
衙役上前将长孙温待下去暂且收押,要等到京兆府公布对其之刑罚之后才会再做计较。
高阳公主与武媚娘起身,一起万福施礼,高阳公主道:“此事还需马府尹上心,定要秉公直断、还给房家一个公道才好。”
马周颔首道:“本官这里从无人情往来,更无骄纵枉法,定然依律判罚,既不苛刻、亦不偏袒。”
高阳公主颔首:“如此,那本宫暂且告退。”
马周将二人恭送至门口,道:“待到衙中订下如何处罚、如何量刑,定然知会殿下。”
目送二人离去,马周略微松了一口气。
无论长孙温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其意是否为了坑害长孙淹,既然能够再公堂之上供认不讳,总算是使得这件事没有横生波折。否则他堂堂京兆尹,一京十数县尽在管辖之下,却差点使得武媚娘遭人掳掠,实在是没法向房俊交待……
他一回身,便见到晋王李治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
“本宫恭送殿下。”
马周躬身施礼。
李治幽幽叹了口气,看着马周道:“此事实是与本王无干,马府尹,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将本王那份口供销毁,这件事就权当本王未曾出现过?”
马周捋着胡子,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行。”
李治一喜,忙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帮了本王这一次,本王定然忘不掉马府尹的情份。”
事实上,就算马周非得让他录了一份口供,心里却并不怨恨。所谓各为其主,如今马周与他非是同一阵营,做事有些针对自然难免。而马周此人可算是朝中稍有的正直之臣,且勤于政务、手段极佳,若是自己日后当真克继大统坐上那个位置,必然是要简拔重用马周的。
马周却道:“可问题在于殿下的确出现在码头,且距离事发之地不远,此为蹊跷之处,本宫总要给事实一个交待。或者,殿下当真是觊觎美色,天寒地冻的跑去码头只为了饱餐秀色,故而适逢其会?”
李治面上一僵,瞪了马周一眼,没好气道:“权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告辞!”
一甩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