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穷途末路,却陡然见柳暗花明,而且前途一片大好,长孙淹如何不兴奋莫名、血脉偾张?
跟随他前来的仆人此刻见到他毫发无损的走出兴庆宫,且神情亢奋,亦是惊疑不定。
难不成,太子殿下居然在最后关头缩回去了,轻而易举的放下西域之事,宽恕了长孙淹?
嚯,那可有好戏看了。
先前家中的风向已然彻底偏向了七郎长孙净,而且书房内的那一番对阵这些仆人也有所耳闻,知道长孙净认为长孙淹死定了,所以半点不念兄弟情分,更是落井下石联合一众族老将长孙淹往死里逼,已经彻底撕破脸。
若是长孙淹绝处逢生,全须全尾的回到府中,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长孙家怕是永无宁日矣……
长孙淹走下石阶,仆人赶紧将马匹牵过来,长孙淹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一夹马腹,大声道:“咱们回府!驾!”
一声呼喝,当先纵马疾驰。
神情之间可谓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半分来时的忐忑沮丧、如丧考妣?
家仆门纷纷对视一眼,也赶紧跟着上马跟随其后,赶紧回到府中向各自的主子禀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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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长孙淹离去,萧瑀、马周两人才从书房后堂走出,见到李承乾已经坐在靠窗一侧的地席上,赶紧走过去跪坐在李承乾对面。
身子窈窕的侍女奉上一壶新沏的茶水,几碟精致的糕点,将原本的茶壶收走。
李承乾抬手请二人饮茶,马周主动拿过茶壶给二人斟茶,笑道:“殿下能屈能伸,这一番威逼利诱,很是见功夫。”
李承乾无奈,苦笑道:“孤有自知之明,此等玩弄心术本非擅长,只不过形势如此,不得不勉力为之。”
萧瑀颔首道:“殿下光风霁月、正直无私,实乃天下臣民之福也。只不过这等时候,徒逞一时之快意容易,但是将来收拾残局却难如登天。留着长孙淹、长孙温这两人,想起来却是有些憋火,却能够很好的令长孙家内斗不止,进而使得整个关陇门阀都难以形成统一,对于东宫来说,实在是利大于弊。”
如今,他也算是支持东宫的坚定分子,将以往那些左右逢源的想法尽皆抛之脑后,一心一意谋求东宫之稳定,这才附和他以及他身后的江南士族之利益。
当然,若是李承乾执意与关陇门阀赤膊相对,非要都一个你死我活,他也不会反对。
毕竟火中取粟、乱中取利,对于江南士族来说能够攫取更多的利益……
想到这里,忍不住瞥了身旁的马周一眼。
一直以来,朝野上下对于马周之评价也不过是“直臣”“能臣”而已,认为其人之能力卓越,却也只限于治理实务,为人过于刚直。然则现在看来,阴谋诡计之道却半点都不虚,而且对于时局之掌握很是见功力。
若非他极力规劝,怕是太子此刻早已命人将长孙淹拿下,然后大刑审讯,继而凭着长孙淹的供词挨家挨户的将关陇门阀抓个遍,整个长安城甚至整个关中都震荡起来……
眼下一场巨大的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非但没有使得局势动荡,反而在长孙家埋下去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关陇门阀的核心中枢之内。
萧瑀毫不怀疑长孙淹此刻的忠诚,此前几乎他为了阻止李承乾与关陇门阀不死不休,极力联络关陇各家,最终几乎所有人家都达成将长孙淹推出去当替死鬼来平息事态的意见……
长孙淹四面楚歌,除了忠心投靠太子之外,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李承乾不愿多想长孙淹之事,询问道:“辽东战局如何?”
书房内瞬间静了下来,萧瑀摇摇头,叹息一声,忧心忡忡道:“辽东已然严寒难耐,大军虽然将平穰城团团围困,却始终未能破城而入,战局呈现僵持,此非稳妥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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