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就这样沉默着,连空气似乎都在两个人之间凝结了。
“我认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的开口,而他全身一颤,像是受了什么重创,看着我。
“我不和你们斗了,我,我不要了……”
“行思!”他眼中绝望沉痛的情绪越来越重,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拼命的晃着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认输,我认输了,”我被他抓着,手腕痛得好像要断裂,干涸的眼睛又一次被泪水盈眶,滴滴滚落,狼狈得凄惨,我拼命的蜷缩,拼命的后退:“我不斗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们不要——不要再来碰我……”
“行思!”
他狠狠的抓着我的手腕,低吼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痛,我逃不开,我怎么也逃不开,我只能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看着他。
“南宫,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我哽咽着,哀求着他:“我只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我的泪水像是积累的许久一般,泛滥成灾,扑簌扑簌的落着,沾湿了衣襟,而他看着我,好像痛得厉害一样磨着牙,手不断的用力,又不断的控制着自己,颤抖得好像都要断掉一般。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行思……”
我狠狠的推开了他:“放开我!”
他被我重重地推到墙上撞了一下,脸色一白,而我已经起身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可刚刚才跑出两步,就感觉脑后猛的一击。
顿时眼前一黑,我仰面昏厥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还感觉到一具熟悉的胸膛拥紧了我。
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他总是那么清冷,那么倨傲,站在梅树下淡淡的样子,绝世孤立;而他的眼睛,更像是将漫天的星子都融了进去,流光溢彩,美得让人难以想象。
碧天明月晃金波,清浅由人滞星河。
我想,我应该是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陷了进去。
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陷进去的,而他的心思有多深,他的心意有多深,我依旧不明白。
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像是被这样的梦境魇住了,在那样的黑暗里久久的无法清醒,可隐隐的似乎也听到耳边有什么声音,我只想停留在那个人的身边,挣扎着不想醒过来,但还是听到耳边传来了南宫弥真沉重的呼吸声。
那种呼吸,好像带着很重恨意,让人心里微微一悸。
我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才看清,我正躺在延福殿的卧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而眼前——
水寻幽!
我一下子就看到她站在不远的大殿中央,而南宫弥真似乎一直守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正起身转过去,慢慢的走向她。
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那个熟悉的背影在这个时候看着似乎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而站在他面前的水寻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原本是那么冷硬的一个女人,此刻竟然不敢和他对视。
我几乎不敢想象,他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终于,他走到了水寻幽的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不知站了多久,他突然一伸手捏住了对方的脖子,水寻幽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他几步逼到了墙壁上。
“不——不要,弥真——!”
水寻幽艰难的说着,那只手扼着她的脖子,已经让她无法呼吸了。
可南宫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他的手越来越紧,连手指的关节都挣得发白,发出了格格的声音,水寻幽张大着嘴,几乎开始翻白眼。
就在她几乎快要窒息的一瞬间,南宫突然挥起右拳,狠狠的一拳打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水寻幽背后的墙壁,被硬生生的打出了一个窟窿,碎石飞溅打在她的脸上,擦出了几条血痕。
好惊人的力量!
她的腿一软,从他的手里滑落下来,差点跌倒。
“我早就告诉过你,”南宫咬着牙说着,一字一字的道:“我欠你,和你伤害她,是两回事!”
水寻幽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哀怨的光,她也紧紧的咬着牙,不再开口求饶,也不挣扎,只是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用力的冷哼了一声。
“就算我不这么做,难道她的身子就是干净的了?”
南宫的手微微一颤。
水寻幽又冷笑了一声:“那个男人是死心眼,脑子都不清醒了想的还是她,为了她身败名裂,朝不保夕。难道你也想这样吗?”
“……”
“已经到了今天,你以为她还会相信你,还会乖乖的跟着你?别做梦了!”
“……”
水寻幽像是完全豁出去了,丝毫不惧的恶狠狠的说着,而南宫的手慢慢的缩回来,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板上,染出一片殷红。
“弥真,你清醒一点吧,你要的是什么你早就清楚了,否则当初你何必演那场戏。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我们不动手,她肯定会反咬我们一口,在这个时候,你输得起吗?!”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南宫一阵比一阵更沉重的呼吸声,好像要刺穿人的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不管你们还要做什么,但伤害她,就不可以!”
……
周围终于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走到了卧榻前,我感觉到他俯下身来静静的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带着说不出的矛盾和无奈,而他的视线也那么炙热,看着我的时候,好像肌肤都在发烫。
我终于忍受不了那样的注视,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戾气,但口气已经尽量放柔,看着我:“行思——”
我默默的看着他,过了很久,平静的开口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
“如果我给你们用玺,是不是可以让我离开?”
“……”他有些颤抖的:“你要离开我吗?”
我凄然一笑:“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扎进他的心里,不仅是痛,似乎让他心里的一块地方也冷了下来,他死死的盯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仰着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
说完这三个好字,他的笑容顿敛,脸上的表情已经森冷如冰:“你用玺,我就放了你!”
“好。”我昂首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沉吟一番,慢慢的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我要你们放了他,和我的孩子。”
一提到“他”,南宫的眼神都骤然冷了下来,一种突如其来的怒气充斥着他的眉宇,话语间已经带上了一丝狠意:“他?你还想着他?”
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我越为那个人求情,只会越他想杀了他。
一想到这里,我的话锋一转,冷冷道:“我不是想着他,我是太了解——你们姓南宫的人了。”
“……?”
“你们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不让他们先走,用玺之后,这个天下就是你们的,生杀予夺,全在你们一念之间,到了那个时候,我拿什么来保护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