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寒这样的哥哥,虽然受约束了一些,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
林沁到了前院,果然林寒又来接她,林沁高高兴兴的跟着二哥上了马车。
“二哥,你瞧溱溱和攸宁怎样?”一上了车,林沁便凑近林寒,小声问道。
林寒神色如常,“小时候都是蛮可爱的,二哥依稀记得她俩一个斯文,一个直率。长大后便不知道了,二哥没仔细看过她俩。”林沁不依,“你明明和溱溱、攸宁是见过面的嘛。”林寒板起脸,“男女有别,山妹妹和向妹妹和你一样已是大姑娘了,难道二哥好意思盯着人家看不成?虽见过面,二哥眼睛都是盯着自己脚尖儿的。”林沁颇有些失望,“二哥你可真是守礼之人啊。”林寒矜持而含蓄的笑了笑。
林沁托起小脸蛋,满脸兴味,“二哥,难道你一辈子都这么守礼不成?我好想看你不守礼时会是什么样子啊。”林寒不理会她,透过小小的雕花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这会儿路上人多车多,车夫请示过林寒,不走大路,绕了小路。
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前方传来动听的男子声音,“这不是林二哥的车么?敢问车里可是林家二少?”车夫“吁”的一声,命令马儿放慢了脚步,“二公子,二小姐,这可是巧了,在这小路上竟然遇着楚王殿下了。”林寒皱眉,“停下来。”他是守礼之人,既然在路上遇到楚王,自然是要停下车马,下来问个好的。
“阿沁,你乖乖在车里坐着不许动。”林寒临下车前,板着脸交待妹妹。
林沁笑咪咪点头,“放心,我一动也不动,现在我是木头人。”
林寒嘴角翘了翘,下了车。
“楚王殿下安好。”外面响起林寒彬彬有礼、毫无感情的声音。
“林二哥好。”高元煜也很有礼貌。
林沁在车里坐着无聊,透过车窗往外头看了看。只见高元煜身着广袖织锦华服,优雅高贵而神秘的深紫色,本朝制度只有亲王方可穿着,代表权力、威望和尊贵、典雅,他自十三四岁起便迅速蹿高,已经和他的大哥齐王差不多的身量了,身材挺拨颀长。
不只个子长高了,他喉结也有了,声音已经不像前几年似的沙哑难听,而是清朗中又略带低沉,很有磁性,很动听。
“高小胖。”林沁掀开车帘,嘻嘻笑了笑。
高元煜虽然是和林寒说着话,却一直注视着林沁这边,见林沁掀开车帘的一角,露出半张粉面,心神一荡,连林寒就在眼前也忘了,不管不顾的往马车前走过来,“林沁,我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你了,你好么?”
夕阳余辉下他皮肤白的近乎半透明,鼻如悬胆,唇如激丹,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璀璨夺目。
冲着这样的高元煜叫小胖子、高小胖未免有些亏心,可是小时候他真的有些胖的时候林沁一直忍着没叫,等到他身量拨高了,不胖了,林沁反倒心里痒痒,见了他就想叫高小胖,反正高元煜已不在意这些,她便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我蛮好的。”林沁嘻嘻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齿,愈发明艳照人,“高小胖,你不是回宫里上学了么?怎地会在这里见到你?”
自打林寒亲自来接林沁放学之后,高元煜下气了一阵子,便回宫里上学了,不再去文贤书院。
林寒不紧不慢的过来,把车帘放得严严实实,“阿沁,回去。”
林沁吐舌,赶忙又坐回去了。
高元煜一脸失望,扬声说道:“我现在半天上学,半天到吏部观政,吏部也没人管我,所以我下午晌便可以随意了。”
林寒见他伸长脖子往车里看,板着脸挡在他面前,“楚王殿下,时候不早,我兄妹二人要回家,告辞。”
高元煜忙道:“等一下,林二哥,我有事要和林沁商量。”
“我可以转告。”林寒一丝不苟,就是不许他再和林沁说话。
高元煜眼光暗了暗,“是这样的,林二哥,镇国公夫人病的越发沉重了,表哥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去上学了,在府中侍疾。我想和林沁一起到镇国公府去看望一下老人家,顺便再看看表哥,我怕他会累坏了。”
林寒庄容正色,“请楚王殿下稍等。”转身上车,去问林沁了。
高元煜遇着这样的林寒,只好在外面眼巴巴的等着。
林寒上了车,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林沁。林沁冲他扮了个鬼脸,“二哥,这都怪你,你要和他就说一两句话便回来了,我还可以装木头人,可是你说话时候太久了啊,我还能真的一动不动啊?”林寒闷闷的把高元煜的话一一说了,林沁嘻笑,“他声音那么大,我在车里都已经听见了呀。二哥,你去跟他说,看望纶哥哥我是很愿意的,镇国公夫人就算了吧,她不喜欢我,见了我便没有好脸色。我去看望她,她病情会更严重的,那样我多不忍心,对不对?”
林寒板着脸下车去了,把林沁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高元煜。高元煜聚精会神听了,见林寒又要告辞,忙道:“林二哥,我母妃要在宫里办百花盛会,时间是这个月的二十八,到时候会很热闹的,请伯母和阿沁务必光临。”林寒耐心听他说完,温文尔雅道:“对不住,我家阿沁不去。”
高元煜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
林寒长揖,“楚王殿下,告辞。”转过身跳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走!”车夫应声挥起马鞭子,“驾---”马儿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奋力往前奔跑。
高元煜神色怅然。
我家阿沁不去……好容易宫里有盛会,以为能见着她了,林二哥却说,我家阿沁不去……
他在街上静静站了一会儿,斜阳把他的背影拉得长长的,透着一股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寂寞廖落。
“殿下,这条街还封着呢,您看……?”侍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短时间封了这条街还好,没人注意,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不被人注意到。到时候楚王没什么事,跟着的人可就倒霉了。
“放行。”高元煜淡声道。
侍从如释重负,“是,殿下。”赶忙吩咐了下去。
高元煜飞身上马,呼喝一声,扬长而去。
微风吹起他身上的广袖华袍,幽深的紫色在晚霞照耀下闪着绸缎般柔亮的光泽。
他离开之后,这条街道便恢复正常了,又有了三三两两的的行人,安详静谧中又透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