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谷穗疑惑,自打她们主仆二人进了侯府,项氏除了派来两个不顶事的丫鬟,其余是一概不管。如今却平白无故地命人来院中搭灶,若是半点不惊讶才奇怪。
“是我同她提的,”其中过程曲折,一时难以细说,但有一事,谢宁却不得不和谷穗交待,“咱们一时是走不了了。”
“啊?”乍闻此事,谷穗不禁惊呼出声,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谢宁放下手中竹筷,“说来话长,是因我昨日相助两位殿下,若是咱们此时迁走,坊间定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流言。”
谷穗向她询问过昨日经过,稍一细想,便知了其中关窍,心中却难掩失望。自打主仆两人来到侯府,她便日日呆在小院,纵然谢宁常叫她出去转转,她也极少外出,却并非是因为怕生。谷穗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却也能发现侯府上下对她们的态度并不友善。不想给自家小姐添乱,才每每主动留下。
想当初在蜀地时,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憋闷。
看着埋头专注用饭的谷穗,谢宁却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十年朝夕相伴,谷穗心思,她怎会不知。借居在靖阳侯府,不只谷穗憋屈,谢宁也觉得不快。
可惜形势所迫,她们两个注定是走不成了。收起纷乱的思绪,谢宁暗下决心,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去,她便要带着谷穗搬出侯府。
夕阳斜照,锦华街上人头攒动,多是停留在李记的摊位前。翻墙过来的谢宁见周围客多,就没上前打扰,而是站在街边,等李大娘忙完,才走了过去。
“大娘,今日生意不错啊。”
李大娘忙完一波,刚擦掉额上热汗,就听见谢宁熟悉的声音,当下转过身来,对她笑道:“姑娘今日来得早啊,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呢。”
“哦?”谢宁还在好奇,就见李大娘再次转身,从停在后头的马车里拿出了一只竹篮,递了过来。
揭过篮上的棉布,谢宁低头看去,一眼就望见了里头摆放齐整的菜蔬鸡蛋,肉脯杂粮,心中难免感激,抬头对着李大娘抱拳一礼,诚挚地道:“实在是让大娘费心,谢宁在此谢过。”
李大娘忙道:“谢姑娘言重了。您还不是常来照顾我们李记的生意,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话不能这么说,”谢宁正色道,“大娘为人实在,来您这买过东西的人哪个不是常客?”
听了这话,李大娘不免感慨,“总之是多亏了你们这些熟客,我这摊子才能开得起来。”
谢宁没再同她推让,而是从系在腰间的荷囊里,拿出一角银子,塞到她手上,“大娘,以后还要劳你费心。这些钱暂且当做定金,以后我再添上。”
没被她一句话堵住,李大娘惊讶地看向谢宁,“不过是自家种的东西,哪里值这么多银子,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谢宁主意已定,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见她拒绝,李大娘眸光一闪,上前一步,抓过她垂在腰间的荷囊,打算将银子放回去。
没想到李大娘会有这样的举动,谢宁没有防备,却凭借着瞬时的反应,将她摸到荷囊的手挡了回去。
担心李大娘再次推辞,谢宁快步离开了李记的摊子,走出三丈远,才回头扬声说道:“大娘就收下吧,便当作是叫我安心。”
李大娘一时忘了招揽客人,望着谢宁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角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她竟有王爷的荷囊,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