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莲花,湖中却有一只小船,船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她顾盼流波,正低头采摘着水荷叶。一张恬静的脸庞,透出小家碧玉的柔美。
苏季一眼辨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却没有说破。
兮伯吉甫望着那姑娘,不禁想起郁红枝,心头顿时百感交集,朗声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首诗刚诵到一半,苏季就已经愣住了。他听出兮伯吉甫口中吟诵的,正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哼唱的《关雎曲》,狐姒在小滑楼弹唱的也是它。
“这首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兮伯吉甫淡然一笑,道:“贤兄又在说笑了,这首诗明明是我刚想出来的,你又怎么会听过?”
苏季沉默下来,脸上似笑非笑,显然是在作某种重大的考虑。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跑上恭骨楼的四楼,找到兮伯吉甫曾经弹奏的那把古琴,发现这把琴与狐姒的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少了一行木刻的文字。他想起当初他就是因为看了那一行文字,才误以为狐姒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回忆起那文字的内容,并用刀子在琴上刻了出来。
兮伯吉甫站在原地等候半晌,只见苏季抱着一把古琴跑了过来。
琴上刻着一行文字:“宣王十二年六月初一,渭水河畔赠予郁红枝。”
兮伯吉甫眼中掠过一丝茫然,抬头望着苏季。
苏季解释道:“郁红枝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渭水河畔。你把这琴送给她,顺便带上你刚才吟诵的那首诗,还有你之前弹奏的那首曲子。”
兮伯吉甫望着琴上的一行字,久久没有下文。他不知苏季为何要让自己这么做,也不知道他凭什么断定郁红枝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更不知道一首诗和一首曲子会改变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没有多问,只是道了一声谢,便把琴接了过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吗?”
“贤兄让我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不想说,我也不便去问。”
“你这么相信我?”
“我如果不相信你,今天就不会来了。”兮伯吉甫把手中的墨绿匣子递给了苏季,说道:“造化玉牒就在这匣子里,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想请你代为保管。这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苏季接过墨绿匣子,望着兮伯吉甫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这时,采水荷叶的姑娘把船划到岸边,望着他手中的木匣,问道:
“你这匣子真漂亮,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季望见那少女,立刻皱紧了眉头,道:
“只是个绿色的匣子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我对匣子里的东西没兴趣。只是很喜欢绿色的东西,尤其是绿色的帽子。”
说罢,少女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白发青年,正是狐九。
苏季刚才便已经认出他的身份,此时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真搞不懂,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管我是男是女,我都是我自己,但七哥你最近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苏季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哪里变了?”
“七哥以前绝不会做往酒里掺水这的事,更不会去帮一个凡人算命。”
“谁都会变的,你以后会和现在大不一样。如果你也肯信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算算今后的命运。”
狐九点了点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苏季掐指一算,道:“如果你想活的久一点,千万不要和一个叫墨殊的人结拜,而且要小心一个叫姜玄的黑衣道士,他是你命中的克星。”
苏季说完,便转身离去。
狐九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墨殊……姜玄?”
他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追上去询问,可是当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将苏季刚才对说话的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