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能看见的三个人,突然愣住了。三人望着那凹凸不平的黑色伤疤,沉默端详了半天,谁也没有继续动作。
眼睛看不见的独目医仙,问道:“怎么停了?你们看到什么了?”
四臂赌鬼盯着苏季胸前漆黑的伤疤,嘴里出一声惊叹:“这小子身上不知长了什么?好恶心!”
三腿花盗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喃着:“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是花柳病?”
苏季心里当然知道那不是花柳病,而是姜玄用血雾烧灼后留下的印记。他眼珠子一转,朗朗说道:
“我的血契金兰是一只幽冥鬼蟾。我修炼魇术的时候,不慎遭到反噬,自己也中了蟾毒,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幽冥鬼蟾?没听过……”四臂赌鬼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喃喃道:“莫不是玄门五毒之一的万毒蟾怀孕了?生下了新品种?不对啊,万毒蟾是个寡妇,连唯一的一只公蟾也在二十年前被它毒死了,到底多么邪性的东西能把它的肚子搞大?它们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你这个蠢货!不管是谁搞大的!反正不是我!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三腿花盗说着后退一步,恐惧地望着苏季,倒吸一口凉气,道:“万毒蟾的毒,神仙沾了也得魂飞魄散!”
双头神将不屑地瞥了神经兮兮的两个人,不以为然地说:“你们这两个蠢货!根本就没有什么幽冥鬼蟾!这不是烧伤,就是被戾气浸过,这小子是在耍你们呐!”
苏季淡然一笑,下面的拳头微微握紧。
“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反正就算我的血契金兰会说话,你们也是听不到的。”
双头神将冷冷一笑,道:“我们三个的确听不到。不过大哥可是能听见。你说的是真是假,大哥只要一听便知!”
这时,独目医仙一步一步,朝苏季蹭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苏季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脸色越来越难看,后脖颈早已被汗水浸湿,但眼神还依然保持着镇定。
“呱呱!呱呱!”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蛙鸣。
独目医仙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额头上的一撮眉毛,也跟着一颤!其余三人看见大哥的反应,一下子全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苏季松了一口气,知道那一定是狐姒,正在硬着头皮学蛤蟆叫。万万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她,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苏季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激。
“大哥!你听到什么了?”三人齐声问。
独目医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蟾鸣声清脆无比,好像是只母的!这小子没有说谎。虽然感觉不到他的玄清气,但本仙能感觉出他的确修炼过魇术!他胸前若是魇术反噬造成的蟾毒,那就算是我的医术也救不活。”
三腿花盗摇头叹道:“连老大都说救不活,这小子想必也活不长了。”
“他是死是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们几个!”四臂赌鬼将像赶瘟神一样挥了挥手,示意苏季马上离开。
“快滚!以后你不要再来了!送水就要外面那个人!”说罢,双头神将抢过苏季手里拎着的一串骨头。
苏季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胸前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鹿角珊瑚。
净明大叔见他全身而退,仿佛突然看见了鬼,惊愕地揉了揉眼睛。
事实上,苏季刚才表面始终表现得从容淡定,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两腿软,浑身冷汗,一步也走不动了。
他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忽听到耳畔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杀了他们!”
飘忽不定的声音是从周围某个地方传出来的,又是梦中女人的声音。
苏季觉身旁的净明大叔毫无反应,连鹿角珊瑚里面的独目医仙也无动于衷,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这个声音。
“我在坛子里……”女人说。
苏季猛然转头,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泥坛子上。这坛子有半人高,上面贴满了灰土土的符纸,脏兮兮的颜色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里面沉睡着某个诡异的东西。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这么一个坛子,也许自己没注意吧。
他上前一步,只听坛子里再一次出女人的声音:
“只要你把我放出来……我就能带你……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