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伯驹晚年却并不平稳,他成了户口无粮票的落魄乞丐,靠着亲戚朋友接济过日子。
可是就算从一代巨富才子变成了落魄老头,张伯驹依旧没有怨天尤人,对生命给他所有的一切都微笑面对,一笑置之。
近代龙国第一‘玩家’王世襄大师是张伯驹故交,万年去看他的时候在日记里下。
‘他除了年龄张嘴,心情身体和20年前没有差异,不怨天,不尤人,坦然自若,收放故我。’
后来陈毅将军去世,张伯驹因为身份敏感不能去参加葬礼,写下挽联送去。
‘仗剑如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河山,永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樽俎,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挽联被主席看见大家赞扬,陈毅夫人顺势介绍了张伯驹的生平和潦倒,后来周总理将张伯驹安排到了中央文史工作,潘素也程兰中画院的画师。
晚年张伯驹生活依旧清贫,但是却依旧兢兢业业,后来一次意外感冒,张伯驹年纪大了,感冒容易交叉感染,潘素想让医院转到单独病房。
但是医院却以‘张伯驹级别不够’拒绝了。
过了两天,老爷子终于还是感染了,从感冒变成了肺炎,最后撒手西去。
有学生到京医院门口大骂“你们知道张伯驹是谁吗?你们说他不够住单人间,他一个人捐给国家的东西,足够买下你们十座医院。”
可是,谁在意呢?
有谁在看《游春图》的时候会在意当年它历经了什么,才完整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有谁在看《平复帖》感叹陆机的书法的时候,以此为荣耀的同时,记得住为了这幅字,一个老人变卖了家产。
也没人会关心范总有的《道服赞》的时候,会想到有人为了他被歹徒绑架,生病垂危。
没人在意,或者无人提及,这对一个用生命来爱国的人来说或许无足轻重,他们求的不是这些,而是自我实现的价值。
但是王耀不能不在意,既然他知道了,他就有必要为其修书立传。
就算没人在意,至少,他在意。
别人他管不住,既然他知道了,就一定要铭记。
正是因为有这些伟大的人,民族才足以强盛。
大先生最后还是醉倒了,或者说是累倒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眼角的泪水顺着沟壑不平的皱纹打湿了枕巾。
王耀蹲在床边发了很久呆,最后起身把金闻声扶到另外一间房去。
“小耀啊,要不这出戏,别写了。”金闻声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
“师父您说什么呢?”王耀轻笑,把老人扶到床上,脱掉他的写。
“我有点害怕,万一你也跟我们一样,那可如何是好?要不你回去吧,回去上学。”金闻声呢喃着。
“出都出来了。”王耀轻笑,给老人盖好被子。
“师父当年见过太多的惨剧了,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发生,到今天,我又想起来了,太恐怖了,太吓人了。”
老人像是魔障了一样呢喃着。
王耀从腰间取出银针,有火机少了一下,刺了金闻声手指几个穴位,放出了几滴血后离去。
抬头看着圆圆如月盘的月亮,王耀笑了笑。
这些老人真的很可爱,生活和现实让他们摇摆不定,但是有雄心壮志,有着对后人的怜爱,还有对后人的期盼。
那名叫胡从无的先生一定是那场风波的受害者,要不然不会对陌生人的拜访如此警觉。
大先生显然也是有所耳闻,但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凭借经验,他能感知胡从无的恐惧,所以他拿走了那一本书。
借书,自然要还,不管是主人来取,还是客人去送,都会再见面,这段时间是给双方思考的时间,问题不用明说,态度就能看得出一切了。
金闻声说的恐惧让王耀无从得知,但是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面对相同的恐惧。
王耀一点也不迷茫,因为他得坚守本心。
时代,不一样了,不是吗?
真理是没用的东西,但是时间会给真理一个验证。
而王耀的作用,就是让这些被时间磨灭的人们,留下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