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曼芬半躺在床上,郑嬷嬷嘱咐了不能用眼,便不能看书,便静静的想着心事。
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想起,白瑶打开了帘子,涂曼珍风一样的刮进来,欢喜的叫道:“姐姐”
李氏紧跟着进来,见到躺在床上的大女儿,虽强行忍耐,但泪珠仍然不听话的滚落到腮边。
涂曼芬却笑道:“母亲不必为我难过。往日,我为了嫁人而活着,嫁了人为生养子嗣而活。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在徐婉真的劝说下,最初的迷惘早已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李氏拭去了泪,快步向前坐在床沿上,道:“我的儿,是母亲没用,倒是让你劝起我来了。”
涂曼珍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姐姐,笑道:“我们娘三个也好久没有聚一聚,往后却是便利了。母亲可不许伤心了,姐姐往后一定会活得更好。”
颜氏也劝道:“大嫂,你看孩子们都这么能干,你总算能放心了吧”
李氏笑中有泪,哽咽着点点头。话虽如此,但要让她选,她宁愿曼芬还是那个骄傲的少女,而不是眼下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子。
成长的代价,都是痛苦的。如果有人一直宠着,谁会在一夕之间变得懂事
白瑶端来了茶点,在桌上摆了,收了托盘低声禀道:“少夫人说,这些厨下刚做出的点心,特意端来给大表舅母、二表舅母,还有两位表姐品尝。”
涂曼珍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嘻嘻笑道:“替我谢过你们家少夫人。”
涂曼芬低声说起她往后的打算:“母亲,无论是否能和离,程家我都不打算回去了。宁先生那里,我便厚着脸皮住下去。不是我不想回家,实在是不想令曾外祖父失望。”
她天资聪颖不亚于男子,涂山长对她的期许很高。手把手教她写下第一个字,将她抱在怀里读第一首诗。她还记得,她作出第一首诗时,他老人家激动的眼神。
就连策论,涂山长也教过她一些,如何破题如何立义。末了总是摸摸她的头叹道:“可惜你是女儿身,又不能考状元。不过学好了这些,将来倒是可以给自己的孩儿启蒙。”
对涂山长这些教习涂曼芬,林氏反对过,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然而涂山长实在是不愿放过这样的良质美材,仍然我行我素的教着她。
可以这样说,涂曼芬的才学,有七成来自于涂山长,三成来自宁先生。而她的骄傲,则百分百来自于自己的曾外祖父。
自己是当朝大儒抱着教大的孩子,那些闺阁千金怎么能比
但是,当初有多骄傲,如今摔得就有多惨痛。这样的自己,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关爱着、期待着自己的曾祖父
望着她殷切的眼神,李氏纵然心头发苦,也不得不点下了头,应下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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